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星星花61「美文」若海时光会休眠
若海时光
会休眠

文/蘑菇味桃子
001. 青景岛
每天早上,我瘸腿的老爸会在天刚蒙蒙亮时,搬起竹椅到院子里,铺开一张巨大的十字绣布料,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最近他要绣的是一幅花开富贵图,完工后,约莫能卖出一千块钱,这是他将近三个月无休劳作的所有报酬。
身体尚还硬朗的爷爷则会扯上渔网,登上老旧的捕鱼船,与要好的渔民一起,出江捕鱼。
我和爷爷老爸这样清苦地生活了将近10年。10年前是我家的一个大转折:老爸出事断腿,奶奶因病去世,大大小小的杂事堆砌起来花光了我家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妈妈也因此离开。
好在我们一家都是乐观向善的人,没人去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没人去责怪妈妈。我们爷仨,一点点靠着自己的努力,赚钱还账,生活日渐好转。
我家所在的地方名叫青景岛,是个旅游景点,因为靠近俄罗斯,四面环水,树木苍郁,典雅古朴的气质吸引了很多游客。
平日里除了上学,我会在镇上的街道两旁,同许多阿姨婆婆一起,在地上铺一张报纸,报纸上放一个不锈钢盆,盆里装着自家加了调料晾晒的小鱼干,向来来往往的游客兜售。

002.卖小鱼干的少爷
那天早上,张虚白拖着LV的拉杆箱,路过我的摊子前,蹲下身打量了我的小鱼干好一
会儿,提出要尝尝。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一条普通体形的小鱼干,仰起头,张大嘴把小鱼干一口吃进嘴里,然后闭上嘴巴,回味了好一会儿。
我以为他要买了,他却拍拍手,问我:“小姑娘,你家可以住吗?我刚来这里,客栈酒店都满了,找不到住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比出一个数字:“100块钱一天住不?”
我有点心虚,因为我家破破旧旧,现在是淡季,这个价格住偏高。
张虚白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张虚白一住进我家后,每天除了在岛上左看看右摸摸,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坐在街边,弓着背,像个小老头似的向过路的行人兜售小鱼干。偶尔会穿我爸爸的大裤衩和背心,蹲在小摊点旁,无所事事地闲看。
曾几何时,我记得他仿佛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怎么一段时日过去,他变成了我身边一个卖小鱼干的小摊贩。
我不禁打趣他:“张虚白,要是你原来的长相来卖小鱼干,肯定顾客爆棚;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顾客见了都要绕路走。”
张虚白随意扯了一根路旁石头缝里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得意地看着我:“爷这叫洒脱不羁,你懂什么。”
我嗤笑一声:“是,我不懂。”
爷爷和老爸总是微笑地看着我俩斗嘴,偶尔会突然静下来好好端详着张虚白。

003. 命运的打击
老爸出事那天学校正好放假,早上起来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大地,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正好。我搬了张木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老爸在一旁继续绣他的十字绣。
我微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柔。
突然听到旁边一阵闷重的响声,我惊得睁开眼,便看见倒地不起的爸爸。
我连忙冲上去赶紧扶起老爸,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爷爷在出船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镇上没有像样的医院,必须得去县城,去县城没有车,去了县城也没钱付医药费……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我击倒在地,急得不知所措,眼泪哗哗往下落。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太残酷了。
残疾的父亲,抛弃家庭的母亲,年近八旬还要出船劳作的爷爷,而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是张虚白听见院子里的声响了,他冲出来时,嘴上还挂着牙膏泡沫。
他眼疾手快,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冲到我老爸面前,做了几个类似于翻眼皮听心跳的动作后告诉我:“嘉忆你现在不能急,你先看着叔叔,随便拿什么帮他遮住阳光,避免太阳直射。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你不能去动他,我现在立刻去联系车,我们马上送叔叔去医院。”
坦白说,在望着张虚白那一刻,我心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和安全感。不知道为什么,我选择相信他。
我从屋里找来一把打伞,打在爸爸身上,遮挡住阳光,也遮挡住我心里的阴影。
那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十分钟后,张虚白叫来了车和帮手。
他们在张虚白的指挥下,小心有序地把我爸搬上了车,然后在半个小时内把我爸送到了医院。
经过抢救和检查,医生说爸爸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心绞痛,然后昏迷。
站在病床前,看着昏睡的爸爸,我咬着下嘴唇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不要他再做十字绣那种重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赚很多很多钱,让他和爷爷过上好日子。

004.大叔,请你圆润地离开
医生要求爸爸起码住院观察半个月,张虚白替我垫付了医药费,我不知如何感谢他。
在病房外面,我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头埋在他怀里,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张虚白轻拍我的背安慰我:“没事的,有我在。”
这句“有我在”,让我身体有些发麻,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被人呵护,在意的感觉。
我开始觉得和张虚白的相处十分别扭。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难堪,知道我的痛处,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可是爷爷说我要上课,要我留在家里,他去县城医院照顾爸爸,这样一来,家里又只剩我和张虚白。
每当我拿出课本准备复习,张虚白就会凑过来:“啧啧,高二数学,我很会做的。要不要我教你?”
我白了他一眼:“大叔,请你圆润地离开。”
“什么意思?”
“哥屋恩,滚。”
那天家里只有我和张虚白两人,他跟着电视里的《青春练习手册》跳得正欢快,我在一旁给小鱼干拌调料,看着他的样子,笑得前仰后翻。
“大叔,你能不能不装小鲜肉了?”
张虚白看了我一眼,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那不行,我永远都是小鲜肉!”
在跳到第三遍“你有没有爱上我时”,张虚白脚下一软,他竟然直直栽了下去。
我感激上前,想扶起他,这才发现他嘴唇发白,满身都是虚汗。
“你怎么了?”
跳个舞而已,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张虚白没让我扶,他自己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但手一直放在右腿膝盖上没有离开。

005.美人驾到
柳姗姗出现时是夏至,张虚白正好有事没跟我一起出门卖小鱼干,我一个人蹲在路边正拿着张虚白行李箱里的书,《最长的一天》在看。
“跟你一起卖小鱼干的那个男生呢?”柳姗姗冷不丁问这么一句,我人沉浸在书里,想也没想就指了指我家方向。
等柳姗姗踢踢踏踏的高跟鞋都走出好远我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人是来找张虚白的?
等我起身时,看见的只是柳姗姗的一个背影。
长卷发,一字裙,大长腿,红高跟,拎个小香包,一看就是大城市的摩登女郎。
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驱使我跟了上去。
她穿高跟鞋我穿帆布鞋,很快就赶上了她。
在她毫无顾忌地推开我家大门,走进院子里喊张虚白的名字时,我像个身体灵活的松鼠一样窜到她面前。
“哎,这位美女,这是我家,您可不能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
柳姗姗瞄了我一眼,我这才有空细细打量她,高鼻梁大双眼皮,画着流行的一字眉,咬唇妆,特别是那胸前的波澜壮阔,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寡淡素颜,一马平川,顿时觉得败下阵来。
只能在年龄上找到优势。
“这位姐姐,您有事儿说事儿,别随随便便闯人家家行吗?”
我拦了两次才把柳姗姗拦下来,恍惚中感到兜里手机一振,掏出手机一看,张虚白的短信。
很简单的三个字:
拦住她。
我立刻心领神会。
“张虚白人呢?”柳姗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问。
“我们家姓徐,没有姓张的。”我耐心地跟柳姗姗解释道。
柳姗姗突然从小香包里扯出一踏红色的票子:“我要在你们家住一个星期,这些钱够了吗?”
我看到钱,眼里亮起光芒,旋即又想起张虚白的短信,贪念和善念两者在我脑海里激烈地大战起来。
我只好没底气地说了一句:“我们家既不是客栈,也不是民宿……”
柳姗姗又抽出几张票子,挑着眉毛问我:“这样够了吗?”
我眼睛发亮地接过钱连连说:“够了够了……”
柳姗姗趁我数钱的空当,直接绕开我,走向张虚白住的屋子。
张虚白的屋子大门紧闭。
柳姗姗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吼:“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张虚白,咱们就这么耗着吧,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不出来。”
兜里又振动了一声,张虚白的短信。
“骗子,出卖我。”
我只能嘿嘿一笑,鼻子有些发酸,对不住了啊张虚白,谁跟钱过不去呢。

006.嘉忆,我走了
半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阵尖叫,仔细听是柳姗姗的声音。
“张虚白,你总算肯出来了。”柳姗姗在尖叫后,怕惊动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不知怎的,我听到她声音在颤抖。
“说吧,什么事。”张虚白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倦。
“跟我回去。”柳姗姗恳求。
“不。”张虚白斩钉截铁地说。
“再不回去做手术,你的腿就……”后来的话,柳姗姗越说越小声,中间夹杂着抽泣,我听不清楚完整的句子。
张虚白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只听见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唉……”
在漫长而寂静的夜里,这声叹息听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我答应你,等事情一结束,就让你回来,把一切解释清楚。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叔叔阿姨要拦你,我也会帮你。”
早上我起来时,张虚白和柳姗姗房间的门敞开着,被子都规规矩矩地叠着,里面张虚白的行李都不见影踪。
他们在桌上留了字条:“嘉忆,我走了。”
看到纸条,我微微笑了一下。
从柳姗姗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要走了。
他是留不住的。
尽管一开始,我每天都无比期盼张虚白快点离开,可到现在他真的如我所愿离开了,我却开始徒生不舍的感情。
人哪,真是捉摸不透的生物。

007.原来是你
张虚白走后不久,爸爸也出院了,我用柳姗姗给的那笔钱结清了医药费,接爸爸回了家。爸爸也答应我不再缝十字绣,好好休息。
失去爸爸那份经济来源,我们家日子过得更紧巴。
我只能更努力地做小鱼干,然后不要面子地拿到学校去,推销给同学。这样可以拓展销路,增加一点点收入。毕竟光靠爷爷捕鱼,我们家是没办法生活的。
日子变得捉襟见肘时,我撒谎学校里可以免费吃午餐,每天过了饭点去食堂打二两饭然后泡免费的汤就着吃。
有时候是酸菜粉丝汤,有时候是番茄蛋汤。
除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以外,我觉得一切都还可以撑下去。
每当日子艰难得过不下去时,我就会想起张虚白,想起他在医院里对我说的:“有我在,没事了。”
可是他却食言了。
那天中午我提前放了假,学校食堂里没得饭吃,只好回家。我推开大门,爸爸和爷爷正坐在堂屋里,就着咸菜下饭。
他们吃得很香,我却看得很心酸。
“地里的那些菜呢?你们为什么只吃这些?”
看到我回来了,爸爸和爷爷局促地端着碗:“嘉忆,没事儿,真的,爸爸和爷爷就喜欢吃这个。嘉忆你别哭啊……”
我想,他们应该是把地里成熟的蔬菜全都拿去市场上卖了,好替我存一些学费,毕竟再过一年我就要上大学了。
就在这时,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我们爷仨一起望向门外,张虚白回来了。
看到他,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喊了一声“张虚白……”就泣不成声。
我冲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
不知道是我力气太大还是怎么回事,张虚白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踩着高跟鞋的柳姗姗很快也出现在了大门前。
看到柳姗姗,我机械反应般地松开了张虚白。
柳姗姗气喘吁吁地看着张虚白,张虚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比以前还要瘦,瘦得连骨节都清晰可见。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柳姗姗轻轻喊了句:“张虚白……你小心点。”
我看见张虚白朝我一瘸一拐地走来,他右脚的裤管变得空空如也,里面竟然是一个金属支架。
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我喉咙一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张虚白略过我,走到我爸爸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徐叔叔,对不起,我回来了。”
爸爸的眼睛很快就湿润了,他身上封藏已久的回忆仿佛重新开启。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跟当年的那小子有些像。”
“原来是你。”
爸爸连续感叹了几句“原来是你”,爷爷已经坐不住了,随手抄起桌上的筷子就朝张虚白扔去:“你这个死小子还有脸回来?我们家要不是因为你,会变成这样?”
张虚白在地上长跪不起,柳姗姗一直试图把他拉起来。
“你们说够了没!虚白不是已经回来给你们道歉了吗?你们也不考虑下他现在的样子?”
爷爷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难道他这样是我们家害的吗?”
张虚白拉拉柳姗姗的手臂:“别说了姗姗。”
而我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明明站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却只能傻傻地看着,因为我对他们说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情绪几近崩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08. 渔船的秘密
十年前,青景岛的旅游方兴未艾,不少赶新潮的有钱人纷纷跑来这个尚未被开发完全的小镇旅游。
刚刚中考结束的张虚白就是其中一个。
他爸爸妈妈都是运动员,退役后在做运动服饰的公司,从小就带他飞遍了地球各大城市。十五岁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观光旅游,他只身前往青景岛,想去看看那个“最早迎来太阳的地方”。
他来青景岛时,镇上的客栈民宿什么的都还没有开起来。几经游说后,他住进了青景岛东南边的一户徐姓普通人家。
那户人家就是我们家。
当时我们家三代同堂,有爷爷奶奶,我年轻的父母,和七岁的我。
白天,张虚白在青景岛四处游荡观光,晚上有时候看乌苏里江的渔火,有时候回到我们家,吃着我们家自己院子里种的新鲜的瓜果蔬菜,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在青景岛待了一个星期后,镇上的一切都被张虚白看得差不多,也玩得差不多,他跟我爸爸提出想出江去体验一次捕鱼。
青景岛上的常住居民几乎每家每户都是渔民,家家户户也都有船。
起先,我爷爷和老爸都不同意张虚白出船。
一是因为张虚白还太小,又是外来的游客;二是因为一旦出事,青景岛没有办法提供及时的救援;三是因为出江捕鱼本来就是一件危险度极高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测路上会遇见什么样凶猛困难的情况。
可爷爷和老爸最后还是拗不过张虚白,在最近的一次出江捕鱼中,带上了他。
虽然千叮咛万嘱咐上了船后不要乱动乱跑,张虚白也一一应承了,可一上了渔船,张虚白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把我老爸和爷爷的叮嘱抛诸脑后。
好在虽然张虚白调皮,但在船上一直没惹出什么事,爸爸和爷爷忙着捕鱼,也就无暇顾及他,只把他当作小孩留在一旁任他玩耍。
事情在爷爷捕捞上来一条鳐鱼后发生了变化。
在此之前,张虚白没有见过鳐鱼,所以并不知道鳐鱼尾巴上的毒刺能刺死人,只觉得它背上的斑点花纹和它奇特的体形甚是有趣。
鳐鱼被捕捞上来,伏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绿莹莹的“溜溜”地转动着,张虚白乐了,像摸小猫一样把手伸向了鳐鱼……
眼看张虚白的手就要触到鳐鱼了,被渔网套牢的鳐鱼捲了一下身,此时老爸刚好回过身,看到处于危险之中的张虚白,一声大喝:“住手!”然后立刻冲过去把张虚白拉离开鳐鱼身边,谁知鳐鱼的尾巴它的尾巴在半空中一划,划出一道利索的弧线,只见老爸右脚小腿腕内侧突然感到“嗤”的一下,瞬时,一股细长的殷红血柱,在空中拉出一道抛物线。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爸被鳐鱼的毒刺刺中了!
鳐鱼毒性极烈,老爸立刻痛得抱着右腿在渔船甲板上直打滾,又哭又号,爷爷循着动静赶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被吓住了。
那个年代到青景岛的交通并不算方便,爷爷急得六神无主,老爸疼得受不了,一个劲地号着要跳海,无计可施的爷爷只好把他绑在桅杆上。
张虚白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被吓得丢了神,他站在一旁,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和头发,刘海贴在额头上,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后来爷爷赶紧把船开回岸上,去回家让奶奶和妈妈召集乡亲想办法,不知开口求了多少人,才找到一辆货车把爸爸拉去县城里的医院。
迷迷糊糊的爸爸到了医院,只感觉到医生们在紧张地为他清理伤口,止血,缝合被刺断的静脉血管……。
他昏睡了三天三夜,被一阵钻心刺骨的说不清的疼痛惊醒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裤管空空,一条腿不见了。医生说因为毒素扩散,不得不截肢。包扎在伤口上的纱布被鲜血浸泡透了,地上摊了一地血。
妈妈和奶奶一直哭个不停:“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你腿断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啊!”
我们一家人凑成一团,哭成了泪人。
当时的我还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很伤心,我也不敢多说话。
等我们从医院里回到家时,张虚白的一切都消失了。
爷爷气得摔碎了好几个碗:“没良心的死小子,遇到事就跑了!”
因为担心爸爸,奶奶积郁成疾,没过多久因病去世。
为了付清爸爸医药费,我们家用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妈妈也因为受不了残疾的丈夫和贫穷的家庭而离开。
我们徐家,因为一个张虚白,从此风雨飘摇,破碎不堪。

009. 都过去了,孩子
“你为什么会回来?”我问。
张虚白的头久久地埋着,等他抬起来时,已是满脸泪痕。
“去年,我的腿被查出得了气性坏疽,必须面临截肢。我觉得,是报应来了。所以我回到这里,回到一切的源头,希望能够得到原谅,这样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听到张旭白这么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爱他。
因为他,我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同时也是因为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安慰我说:“不用害怕,有我在。”
我眼里涨满泪水地看着张虚白。
停了停,张虚白又说:“我想起徐叔叔像儿子一样对待我,带我一起去玩,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想起有次我咳嗽,徐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为我熬药……”说到动情处,张虚白已经哭成了泪人。
柳姗姗在一旁已经哭得不省人事,我看得出,她很爱张虚白。她一定就是那个陪着张虚白度过痛苦岁月的人。
而我,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听了张虚白的故事,爸爸和爷爷都不知作何反应,最后老爸还是上前,扶起了张虚白。
他用长满老茧的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张虚白的背:“都过去了,孩子。”

010. 最后的故事
打那以后,你可以在青景岛的街道旁,看到一个年轻帅气却缺了一条腿的小伙子,在路旁向过往的游客兜售小鱼干,而他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愿意卸下华服,同他一起留在这小镇上过最朴素最简单的生活。
柳姗姗很伟大,张虚白也是。
我把自己的小心情装进肚子里,混着小鱼干一起嚼碎。
故事的结局是张虚白终于得到岁月的原谅,肆意地活着;而我还是那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每天经过张虚白的小鱼干摊子前,会对他微微一笑,收拾好自己的感情,继续向前进。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张钦田:过春节
【广东】张培泽《国庆节》指导老师:左玲
原创:王一涵:家中的老槐树 | 校园专栏(山东)
山谷里的野百合
(10)博客春节征文:年味儿
大年初四,回老家看望老爸,在村口碰见了五...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