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蒙蒙 作品）
盘龙江上的不安
文/艾文华
盘龙江上的每个夜晚，都有女人无休止地的咳
她们的咳，是秋风，有意地将堤岸上那些静止的水草勾动
她们的咳，是有意地蛊惑河里的鱼虾，或乌龟
她们的咳，是黄昏后击破钢筋水泥土的咳
她们的咳，是更晚后咬破男人双耳的咳
她们的咳，越来越急，像海水时时扑打着河岸两堤
她们的咳，越来越逼近，像闪电一样要洞穿大地
她们的咳，像一只老鼠啃食自己同伴肉体的一样
她们要咳出肉食者的野性，以及肉体器官上瘙痒
她们的咳，在夜里周而复始。直到黎明时分
她们的咳，才被阳光收进洞穴里去……
原载：2015年2月刊《诗刊》
卧马
文/艾文华
它困了，真的。这些年，它一直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现在它睡了。安详地躺进马厩里
面如花瓣一样展开
亲爱的，不要啊！不要到马厩里上草了
现在，它不饿，若饿了——
它会喝一口西北风的
亲爱的，请转身离开，请不要打扰一只虫子
的睡眠。请你离开。现在，我只想
安静地睡在我的马厩里
早晨之光
文/艾文华
早晨之光，虚伪地
落在房顶上、树上、草地上
落在花朵上
鸽子的翅翼上
最后，落在我的诗歌里
像一团团火焰
我看这世界——
竟如此地美妙，也如此的迷茫
原载：2015年1月9日济南时报
寂寞时刻，品茗幻境
文/艾文华
喝吧，举起杯子——
这是白天与黑夜的对话
这是大地与星空的对话
在寂寞的、虚幻的时辰。能想象爱情
它需要一只杯子，需要一片茶叶，一壶热水……
我需要，我需要——
请假设，这一切是我所需要的事物
这一切也能用一片、两片……无数片的茶叶拼凑成
请假设，这无数片的茶叶能将爱情所需要的能量
暖化成一粒糖果
那时，我便可将这所有的寂寞的、虚幻的时辰
想象成和一个痴情女子，共度的美好时辰。是本命年，二十四岁——
否则，我很可能会打破这只杯子，包括和杯子有关的另类
原载：2015年1月13日云南法制报
当你目光走向远方
文/艾文华
于西山凌虚阁前——
我看你时，你把目光投向阁前的石林
或是杂木丛生
或是缭乱于双目滇池碧波
或是，更远处的，那一片沃土，一片森林，一片云雾……
是一幅幅的山水画卷啊。你的远方
是一幅幅的美好蓝图
于西山凌虚阁前——
我多想了一点点。我的思绪，如同山间的野草
被山风捣鼓来，捣鼓去。如同失去了方向
我多想了一点点。那是他年追到今年，是昨日
偷渡到这儿的……是上一秒与下一秒
残留于你我唇角间的温度
于西山凌虚阁前——
当你目光走向远方之时。我是知道原因的……
你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似他年
原载：2015年3月17日昭通日报
我坚信——
文/艾文华
我坚信，赠予你一支玫瑰
我坚信，你定会收下，并替我代管它
我坚信，这支玫瑰的清香，就是我的灵魂
我坚信，当你嗅到它的清香时，玫瑰就开始枯萎
我坚信，枯萎了的玫瑰，那就是我，就是我呀……
但，我请你原谅，原谅以这种方式
接近你。是接近我的呼吸，接近我的心跳
——假如……你是不是该告诉
我。这个真实的直觉：是玫瑰枯萎了？
还是我已在你体内开始绽放？
——如果，是。你是不是该在玫瑰沁你心脾时
为我。打开你爱的房门；并允许我
和你，将那支玫瑰共育
原载：2015年《关雎爱情诗》春季号
云上的日子
文/艾文华
摘根野草做成戒指，把自个儿的命运紧紧拉住
摘些柳条做成帽子，把自个儿的头颅压低一些
摘些稻草做成鞋子，把自个儿的脚底垫高一些
在政治之外的地方，何需衣裳啊
请给我一些荷叶。足以包裹我的羞耻之心
在人间之外的地方，何需爱床啊
请给我一块竹篾。足以担当我的血肉之躯
——我想要个孩子。不，我要两个、三个……
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可以用稻草扎成
他们啊，或睡或站，一堆堆的
他们啊，就在我的面前
在梦里，他们就倒睡在我的诗行里，一首绝句
站在诗外的我，站成了永久的丰碑
——为指引我的孩子
我在疼痛的秋波中把爱的疼痛一再忍受
闭上眼，就睡吧
文/艾文华
闭上眼，就睡吧！在这样深沉的夜晚
无需赞美，曾装过死的树木
也无需惋惜，一些即将要死的丛林
我赞美——是不能种不在纸上的绿
我惋惜——风沙却已来到了唇角处
在这样深沉的夜晚。思想，它不是奶水
不是挤上一挤，就能用爱把残缺的世界弥补
闭上眼，就睡吧！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无需忏悔，爱的真诚已藏进了裤兜
也无需祷告，即使能再次唤醒枯萎的草木
我相信——
能，但这不足以抵挡风沙的偷袭
在这苍茫的大地上。芦苇，不是衣裳
风轻轻一吹，爱就被袭落一地
闭上眼，就睡了！
思想的奶水，让梦去赞美，让梦去惋惜吧！
芦苇的衣裳，让梦去忏悔，让梦去祷告吧！
倒下的犁铧，无需拾起，也交予梦去吧！
在这极乐世界里！闭上眼，就睡去！
在梦里狠狠地睡一觉
在梦里狠狠地偷一把
——摒弃世俗，将此饥渴独饮吧！
原载：2015年7月17日玉溪日报
日子
文/艾文华
日子。写下这个词，剩下的日子就不多了
一个在生活中被人群挤出去的人
一个躲在暗处的人
日子不多了。回首他年轻的时候
在乡村与城市
频频地来来来去去去
回返时，就已经在火车与铁轨间磨损了
仅剩得，厘毫
再回首，他那幸福的日子，薄如
这首诗歌的纸张
那些日子。连贪玩的小孩子，都忍住了贪玩的手指
不忍弹指，不忍弹指，一弹指——
他一生的负重，就如山，如岩石，如一杆掉了墨球的圆珠笔
一样：一吐而来
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不多了，不多了
但他一生的负重
在他死那刻也难把生活的“暗”吐尽
原载：2015年7月24日昭通日报
与一朵花对视
文/艾文华
于荒草之间，一朵野花开了。阳光，犹如幸福般
漫过它的身躯，并轻柔地爱抚它
爱抚它的胸膛，和“那没被亲吻的双唇
不爱笑的眼睛。”……
还有它那浓郁的花香，仿佛就是我意念之人的味道
仿佛就紧贴在我的身上，散出
我越是接近它，我的心仿佛我的心就要跃出心房
我越是凝视它，我的心仿佛就要跃到它的身上
我越是欢喜。这种欢喜，就如同它
伸出一双小手，轻柔地将我脸颊爱抚……
但我并不知情，于我之前。曾有人以这种方式
接近于它，一样苦苦祈求——
它“那没被亲吻的双唇，不爱笑的眼睛。”
云南以北
文/艾文华
你之美，冷如刺刀，令我不敢多看一眼
在我跨出故乡时
回望山川，回望河流，回望田野，回望你的脸
在我心上，如一棵禾苗在往外把胳膊伸出
我时而凝望，时而低头沉思
你的水珠儿，晶莹的，是不是我的光？
回望山川，回望河流，回望田野，回望你一张熟悉的脸
如一座可移却又移不动的碉堡
在我的故土上，你亘古的，长久地站立
借用送别的手势向我挥出一双陌生的眼
在我步入他乡时，我不敢看多你一眼
那山川，那河流，那田野……还有
你的美
一亩地，就好
文/艾文华
在人世间，我所追求的不多，也不少
只要一亩地，就足够的好
在这亩地上，我渴望的也不多，也不少
只要在所需要的土地能种上我所需要的食物，就足够的好
比如玉米、土豆；以及三两棵白菜
需要浇水时，就给它浇水
需要锄草时，就给它锄草
需要施肥时，就给它施肥
若是需要爱时，我就给它灌输爱……
在一亩地上，默默耕耘
不论春夏与秋冬交替如何；不论白天昼夜变化又如何
在这人世间，我只把这一亩地，满满地
填好，就好
原载：2015年5月18日新民晚报
当你目光走向远方
文/艾文华
于西山凌虚阁前——
我看你时，你把目光投向阁前的石林
或是杂木丛生
或是缭乱于双目滇池碧波
或是，更远处的，那一片沃土，一片森林，一片云雾……
是一幅幅的山水画卷啊。你的远方
是一幅幅的美好蓝图
于西山凌虚阁前——
我多想了一点点。我的思绪，如同山间的野草
被山风捣鼓来，捣鼓去。如同失去了方向
我多想了一点点。那是他年追到今年，是昨日
偷渡到这儿的……是上一秒与下一秒
残留于你我唇角间的温度
于西山凌虚阁前——
当你目光走向远方之时。我是知道原因的……
你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似他年
在云南记
文/艾文华
在云南，真好——
不用写《出云南记》和《回云南记》
我就写这首《在云南记》
我就独守在云南的山山水水
花花草草。甚至是
一只蝴蝶飞过后，遗留的身影
都是一首诗
在云南，所有或飞或奔或跳或爬的
一二三的东西汇集起来
都是一首诗
在云南，真好——
我只要扼住命名的每一分每一秒
让骨骼凸起来，就是一座座山川
让血液迸出来，就是一条条河流
随后在山川和河流
以及它们之间，抛一些石卵
就是一首诗
在云南，真好……
万物都附在灵魂的旋律上，跃跃着光彩
收录2015年《云岭轶事》一书
风，吹湿了梦
文/艾文华
合上双目。黄昏时的故乡，正涂着红
一层层的红，涂在
我伸出的手指肚上
——此时，夕阳带着呼吸和余温
从指尖滑落。
其间，还有些树木，花草，石头和泥土
他们比我兴奋。一朵野花
也禁不住噗嗤一笑；沉睡在地的小蘑菇
也微微顶起泥土，隆起伞骨
——这景象，宛如人间的四月
我在这里，分秒都活在万物的嫩上
也没有什么日子
可比得我此刻过的安稳
——但，它不容我
原载：2015年11月17日美中时报（美国）
鸽子
文/艾文华
茫然于起飞，茫然于停落。在滑翔中
超载在翅翼上的风雨雷电
微风轻轻一吹，就掷落在地
包括生或死，疼痛——
但我们背对了翅翼。在红色印记的墙面下
我们斗不过猎人的追击，枪声和弓箭
即使躲过了，我们也无法确认
我们曾走失的影子——
还有身旁的混泥土墙，铁锈斑斑的窗户
默不作声的树荫，以及远处的喧哗
我们如何躲过，生活干扰——
亲爱的邻居，你生活得可好？我已顺着黄昏
和梦境。把这一切与生活无关的事物
推进了江河，或更远处——
留下灵魂、骨头，可作捍卫生活的语言？
妄念
文/艾文华
亲爱的。你从厨房里走出，手里端着
水果一盘。有你爱吃的桂圆，葡萄，释迦果
有我爱吃的无花果
你爱什么就有什么，我想什么就有什么
——爱，是装得满满的
亲爱的。你躺在沙发上，要我喂你水果
这一刻，即使是没有水果
我们也是开心的，如一对欢乐鸟
窗外微风呼呼地吹着，耳畔音乐轻轻地响起
——爱，多么的美妙啊
待我醒来。我所拥有你的这个夜晚
而你并未在我身旁
只见一窗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原载：2015年9月30日曲靖日报˙珠江源
作者简介：艾文华，男，生于1990年06月06日。云南昭通人。有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人民网”“中国网”“光明网”“齐鲁晚报网”等刊物、网络和选本。
诗观：“诗歌若养不活我的血液，我愿用我的血液养活它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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