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着泪,用手在娘的脸上摸,那冰凉的脸如冰般刺痛着我的心:娘,我无能,在您走时,没有尽孝......我跪下磕着头,又烧起香纸。米尔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而我的母爱在何处?哀婉的愁绪把我带进思娘、想娘的记忆里。一幕幕忆起的是娘的音容,娘的残影。
娘是大屋梁庄人,1933年正月初四生,在家是老幺,就取名幺英。14岁嫁进程府——港南程庄。生有我们兄弟姊妹七人。我的四姐是老大,娘曾告诉我们,四姐前面还有三个姐,都夭折。娘有失去三个孩子的痛,有抚育我们七兄妹的累,可娘从无怨言。一家九口人一日三餐的吃喝,一年四季的穿用,都是从娘手上过的。记得我七岁的那年,经常没吃的,娘用米糠做糠粑让我们填饱肚子1。有一次,糠粑还在锅里飘着香,我与哥就争着要吃大的......这些,是童年的记忆,后来成家了,很少吃过娘做的饭菜了。去年,我回家给自家种的树锄草,中午,娘作了一碗面条送到地里,面里还有三个鸡蛋。1995年闰八月,爹中风过世。娘就给我们这家帮照顾孩子几天,那家帮几天。那几年,总是看着娘或抱或牵着孩子,在村子里转。农忙季节,还要帮我做饭,喂猪,洗衣;锄草、插秧、打麻,割谷......2005年,娘从广州回来,特地给我带回了几件衣服。那时的我,确实有些困难,身上都是旧衣服。娘带回了的衣服也合身,我每次穿上心里就有一股暖流:这是娘的心意。我们在娘的痛爱下,都长大,也成家,有着自己的新成员——孩子,可娘一天天老去,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耳朵也听不那么清楚了,走路也要拐棍了.....但娘还是记挂这家,牵挂那家,时时为我们着想。我们有时候,想接娘住几天。娘说:“只要你们好,比住几年都强。我在家有吃有喝,又可以在村子里走一走,自由,比住在你们那强。”娘总是怕增加我们的负担,一个人在家。娘喜欢打牌。几个孙子大了,不要娘带了,娘就一个人住在老家。经常与村里的婶娘坐一起打点小牌。每次,只要听到娘说我没有打牌了,就知道娘的手上的钱不多了,就给个一两百的。可给钱娘的时候,娘总是说,你孩子多啊,买了屋啊,困难啊,不要,不要。但,我还是塞到娘的口袋内,并说,有空就去打打牌。2016年过年,我把娘接到官桥来。年三十夜,娘带着我们一起打麻将守岁。看着春晚,听着娘一牌一牌的胡牌声,那不仅是年的温馨,更是一家人对幸福的赞吟。有娘在,年也充满欢乐幸福。娘年纪一大,有时也会发糊涂。新街是娘经常去的地方,但因年纪大,居然不会回家了。那是2020年6月18日的事,晚上了,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娘到新街镇买东西没回家,走丢了。那次,我从蜀港、王家月到鱼码头,到处去寻找,沿路一家一户去询问。我用短信、微信、电话与新街的亲朋好友联系,还向新街镇党委书记陈书记求援。民警存案、新街镇各村微信工作群互联、监控查看,该想的方法,都想了。可娘在外走了半夜,在玉米地坐了半夜,天亮后,娘从地里走出来,在路上,才被一位好心人发现报警,新街派出所民警接警后找到的。找到娘时,只见娘打着一把雨伞,身上吊着两个袋子,袋子内是盐榨菜、香干、包子,还有一个生玉米,双手、双脚有着划伤的血痕。那次,娘说在路口时问程家怎么走,好心人以为是蜀港村程家,指引着往蜀港村方向走的,后来,看见那边不是的,就返还,却沿着复兴路往渡普方向走了,到鱼码头后,又走到平安洲......走那么远,可想,一路是多么想走回家。那一夜,娘在外露了一夜,我哭了一夜,心中愧疚着,没有给娘买吃的,让87岁的娘自己出来购物而走失。为了怕再一次走掉,我孩子给娘买了一个定位的电话手表。这手表不仅可以接打电话,还可以实时定位。自从有了这手表,我每到晚上,就打开系统,看一下娘一天的活动地点,停留时间,离开时间。几次回家,娘不在,我就是按定位位置,直接找到娘的。可是,娘用了两个多月,就不用了,说要充电,充不好。弟弟又给买了一部老年手机。这样,娘有个手机,可以保持联系。但每次我们打电话给娘,娘总是说听不见,本来接打手机就有点难,娘又有耳聋的毛病,没过几个月,娘就不愿用手机了,说手机坏了(其实没有坏,是不会充电)。每次打电话,就显示无法接通。年前,我又给娘买了一部,还上了个新号。只是初四,娘给我了,说坏了。但我带回来充电后,还是好的。或许,是娘有了手机,总收不到我们的电话,而倍感失落与孤独吧,才不要手机的吧。这些年,我在镇上住,一月回去一两次。每次回家,娘不问我过得怎样,一开口就问我超儿么时候回来,么时候结婚,想看看孙媳妇。上次还说准备了茶礼钱,超儿结婚,她要出一份喜茶钱。正月初四,我们一起30多人,四代同堂,聚集一起,给娘过89岁生日。一起唱着生日歌,开心快乐。除五姐在外不能回来,几乎与娘有关的亲人都来了。那天,娘还说,要活到一百岁,看到曾孙读大学了为止。娘在那几天的口头禅就是“我还要活到一百岁”,而村子里的叔婶哥嫂口里也在传:你娘无病无痛,也一定能活到一百岁。那时,我也是开心的,有娘的日子,就有家,就有挂念的理由:可以在这份挂念中走回老家,走在有乡音、有亲人、有牵挂的家里,说自己的苦累酸甜,听兄弟姊妹围炉而语,娘的叮咛。娘在,我们每年都如此小聚,这是有娘在的一份幸福。这些年,娘总是为我们所想,用勤劳、节俭、慈爱呵护我们。用她平凡的一生给予我们的母爱,成为我生活的动力,激励我不断往前。可是,娘就这么走了,在春日那个寒风呼啸的夜,离开了........这时,才懂没娘的儿子那份苦涩的滋味了:那是娘给予的牵挂,默默的守望,遥遥的等待,也是我逝亲的痛,回忆的泪,忧肠百结的愁,怎么也节不止的哀。于是,写下心中的愧疚:程宏安,湖北嘉鱼人。昵称:一笑、残梦断雪、月满乾坤等,《乡土作家》微信平台执行主编。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窗外》《夜来香》《忘忧草》,散文集《静谧的月夜》。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
点击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