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韵君有话说：
本期所选是刘斯奋先生文革期间诗词，同样附有刘斯翰、陈永正、梁守中、周锡?诸先生大量评点。先生期间所作，在反映时代的同时，又能以俊语淡语写抑郁难伸之情，近于东坡稼轩，尤为高致。评点多涉及当时本事，沚丈谓“丁此九百年一遇之时，三千年不遇之世，诸子之作，皆寄慨深沉，足以传世”，信然，信然。
第一辑链接：狂歌归去仍相约丨刘斯奋诗词选（一）
丙午冬，全国大串连之风起，与同窗数辈结伴，自广州徒步赴江西赣州，至瑞金而回。沿途有作（1966年22岁）
其一
过梦千峰疾，摇檐万树森。
江山今日意，风雨百年人。
扰攘秋原火，腾喧学士林。
欲持一杖往，相约垄头云。
汇评
刘斯翰“江山”一联，推陈出新。陈永正
“欲持”二句，旧套翻新，是诗家腾挪妙法。“一杖”乃事实。余少年游山亦常持也。
其二
大路奔腾出，群山莽荡回。
三呼鼓角动，一誓帜旗开。
不驻增城荔，仍怀响水梅。
奇情因健隼，万里下蒿莱。
汇评
刘斯翰大开大合，一气呵成。陈永正
“帜旗”二字生硬，不若原文“赤旗”。
其三
绝顶曾谁驻？遗踪试追寻。
从来穷苦地，不替虎龙心。
赣水红都出，中原白日沉。
登临感世换，草木郁萧森。
汇评
刘斯翰“从来”二句千古至言，却未见人道得，盖讳之耶？陈永正
从来”二句，史家笔法。《白门柳》发轫于斯耶？成为虎龙，败为虎狼，哀哉黎民，痛哉黎民。
其四
不作无家别，天涯处处亲。
入门闻合唱，握手诵雄文。
美饭罗香玉，新棉拥白云。
温凉劳致问，小室倏生春。
汇评
刘斯翰境界全出。陈永正
“美饭”二句，逼肖老杜“青精”。周锡?
敢问蝠堂先生尚能背《老三篇》乎？又：“新棉拥白云”，何其舒服。老子当年只是打地铺，睡稻草而已。
其五
五岭南征意，矫然一嶂收。
涧分珠水碧，树入赣边秋。
惘惘盘霄鹘，闲闲下日牛。
寻幽兴不尽，随处失同游。
汇评
刘斯翰自饶气势。陈永正
寻幽”句常套，赖一“失”字振起。梁守中
五诗写“徒步大串连”事，留有当年特定时期之政治痕迹。惜改动较多，时代色彩顿减。
有感三首（1967年23岁）
其一
脱手狂文一炬删，纵横风雨记南山。
捲帘放梦茫茫夜，恐碍飞扬到玉关。
其二
夕阳如血映红旌，怒马冲风日百营。
一纸忽传江国满，天南谁认此书生？
其三
眼底英贤若许攀？归来偶赋白云闲。
刘琨未老谁相讯？日夜风雷看万山。
汇评
刘斯翰学定庵得其雄放，诗风遂尔一变，惟时势亦有以助成之。陈永正
是真定庵。此三诗一出，亦“忽传江国满”也。想见蝠堂年少得意之时，目无馀子。佟绍弼“狂而不妄”四字，可作定评。梁守中
三诗乃写1967年时事，颇有定庵《已亥杂诗》笔意。第二首“一纸”二句豪气满怀，颇为自负，正见作者当时之得意也！
有赠（1967年）
其一 佟绍弼
老去犹思载酒歌，纵横胸次即黄河。
风云漫道无人赋，词客苍茫里巷多。
其二 刘峻
飞名廿载杂文场，埋剑归来草树香。
割断苍凉中岁感，东山菊影倚刘郎。
其三 潘元福
潘郎妙绪出同光，我本心师窃比方。
从此一盟江海去，十年重对证秋堂。
其四 黎益之、杨永权
才人珠海说黎杨，三日谈诗未举觞。
何不放舟兵气夜，红醪浓注一湖霜。
汇评
刘斯翰时势逼人，顿长苍凉之慨。议论讽兴，渐求深窅之境。陈永正
分赠五人，除佟之外，俱为同游年少，酒狂自负，意气相许。佟、刘、潘、黎一生失意，俱已作古。诵此黯然。梁守中
《有赠》四诗，除杨氏尚存，其馀四人均已物化，览之慨然。此诗作于一九六七年，距今已近四十年矣！
贺新凉（1967年）
梦也何须说？倚秋风、连营马动，荒鸡凄烈。壮士翻腾潮水去，苦战人间未歇。待与子、醉眠明月。淬剑光寒青发竖，忍一腔冷落男儿血？暂起舞，从容别。
朱弦休拚悲歌绝。羡少年、风情湖海，胆肝如雪。笑指千年奇劫后，鹰击苍溟空阔。直须把、风争云夺。一角词场重料理，向樽前、倾尽南北杰。君不见，玉壶缺。
汇评
刘斯翰一气旋折，下片尤佳，才力扛鼎。陈永正
高则直摩稼轩之垒，下亦不失为其年，不堕龙洲、同甫之窠臼，亦可谓自强之健者矣。壮士如潮，惟君欲醉眠明月，热肠而能冷眼，是真史家者。“笑指”数句，谶语耶？狂言耶？欲起袁、李而问之。
贺新凉
休道狂依旧。记当初、花街问卜，名垆赌酒。梦入神山探巨笔，呼起精灵相纠。漫赢得、露盈双袖。睨目词场三万里，叫南东，谁是搴旗手？看破牖、霜锋吼。
青青发共垂垂柳。惊去也，西风容易，消磨什九。击碎珊瑚成百感，谁解柔肠千缕？喜君等、胆肝能剖。竞掷豪情鞭大句，倚芳樽、醉尽南北亩。他日约，问屠狗。
汇评
刘斯翰当时感遇，遂令生此豪横，非惟天才可以成之也。浮生一过，便觉雪泥鸿爪，足可流连。陈永正
豪纵处更近其年，而无叫嚣之失。梁守中
《贺新凉》二词豪迈雄健，感慨深沉，得稼轩神髓。昔年读之，已大为倾倒；今日重读，犹感奋不已。第二首“梦入神山探巨笔”句，旧稿“探”作“偷”，窃以为“偷”字有妙趣，“探”字较平浅也。莫非此时身份觉得“偷”字不雅？“谁解柔肠千缕”句，“缕”字用粤语押韵自可，但此字于词韵中属四鱼部，似与“旧、酒、纠、袖”等字不相押也。
水调歌头 丁未重九，聚饮于广州南岸草肆，诸友先有《采桑子》之作，勉以长调应之（1967年）
君按采桑子，吾翻水调歌。登高休说，重九临水亦无何。未必华嵩还望，不见烟波南岸，风笛小亭过。座上沽屠客，胸次正嵯峨。
已无酒，姑啖饼，议山河。夕阳容易，暗染鸦翅入庭柯。一笑明朝归去，各认前途风雨，回首指青螺。珍重男儿诺，莫拭泪痕多。
汇评
刘斯翰“未必华嵩还望，不见烟波南岸，风笛小亭过”，笔力如神。陈永正
“岁在丙丁之际，乾坤板荡，劫灰漂焚，人怀昆玉之忧，道路不敢以目。然穗城三五少年学子，犹时聚于远野荒林，伤乡国，悯黎萌，长啸微呻，呼天斫地，聊舒其抑郁之气。”此余为友人周正光君《听雁扣舷集》所作之序也，录此以见当时之背景。时聚谈之处尚有烈士陵园、白云山、越秀山、流花湖等。梁守中有长篇五古赠君，今仅亿其起手：“同行君最少，几人可比肩。出语天风壮，诗成众口传。”此词馀最赏“各认前途风雨”六字，二十三岁青年，已洞明世事如此。梁守中
此写昔年南岸茶肆之会。诸人所作，今已不复记忆；独留蝠堂此词，尚存当时鸿爪之迹。下阕“已无酒”三句，乃是实情。当时边啖饼边放言高论，至今尚有印象。只惜与会之黎益之、刘严霜、潘元福已先后辞世，思之不觉黯然。“一笑明朝归去，各认前途风雨”二句，似是泛写；而此后各人之“前途风雨”，则各有不同也。
沁园春 己酉秋，高校应届毕业生分赴基层接受“再教育”，余适台山县烽火角军垦农场，有作（1969年25岁）
金箭斜飞，惊散玉鹅，雪羽满天。渐远山收绮，银鱼跳月；平沙展雾，乌鹊鸣滩。沧海人归，黄粱半熟，相戏门前细犬欢。茅檐下，有泥溪新涨，可濯吾颜。
生涯莫动长叹。任万虑樽前醉眼宽。甚长沙秋士，空楼吊影；孟尝狂客，长铗频弹？料理畚箕，安排土石，万古功名一笑间。连营静，又潮音催梦，依约前湾。
汇评
刘斯翰上片写景，刻意出新。全词亦别饶姿采。陈永正
起三句绝佳，以比为赋，极写“分赴”二字，非纯写景也，不可滑眼看过。“黄粱”句亦妙。的是当时心态。“长沙”四句，故典翻出新意。一结意象悠远。梁守中
蝠堂写此词时，正“风雨前途”未卜，而词中却无衰飒气，可见其此时心境。
贺新凉 自台山农场假归赠刘峻（1969年）
合是诗人未？似当年、剑门道上，雨斜风细。捡点青衫尘兼酒，总是远游情味。便蓦地、相逢故侣。世上风涛安足问？正高吟万里生奇气。深巷月，尚如水。
少年杜牧伤春泪，待凭栏、从头拭尽，共君一醉。闻道江流千尺下，时见精灵来去。今古事，由他千虑。行路读书闲插菊，望遥山、对起青如髻。长相忆，为君誓。
汇评
刘斯翰神似稼轩，俊逸过之，名作足传耳。陈永正
此词真气弥满，得东坡之韵，稼轩之神，为君集中最高之作。梁守中
此与前二首《贺新凉》同是稼轩笔墨。笔底有情，堪称佳制。
附刘峻和作：贺新郎 赠刘斯奋
曾唤清茄起。怎知今、南窗幽独，紫薇香细。宝剑无声霞佩冷，树影苍然满地。堪一笑、臣心如水。忽尔君来驱愁去，又纵谈、野史秋声裏。鸡屡唱，月斜坠。
离杯多少沧桑意，总难论、恩仇儿女，阴晴醒醉。泪向萧森江头洒，波底珊瑚欲碎。可呼起蛟龙沉睡。何日披襟商草檄，又听风听雨重相对。帆已挂，浪无际。
水龙吟 赠佟伯永（1969年）
东南万古浮云，当年草草成来去。天教厮会，樽前一笑，清狂如故。楚客生涯，萧郎怀抱，十年奇误！想凭栏啸罢，月明千里，今宵梦，知何处？
休说刘郎前度。怅无言桃李谁诉？仙阙高寒，人间应念，远游芳草。却恐夜阑，搅林堕叶，尽成风雨！奈明朝又向，断鸿声裏，认斜阳路。
汇评
刘斯翰上片运笔无痕，似冰泉流月；下片蟠折益深，如游刃过却。陈永正
全篇是太白诗法，一片神行。写抑郁难伸之情，以秀语、壮语、闲淡语，而不以苦语、危语、怨望语，方称大手笔。梁守中
一片苍凉，沉郁之至。“远游芳草”之“草”字似出韵。周锡复
清狂疏放，能传伯永之神。
永遇乐 去台山，赴海南就业。寄陈永正（1970年）
望断归程，忽成独往，天其何意！匝地炎风，吼云黑浪，万树碧椰子。人言旧是，坡仙游处，野水夕阳无际。怅重帘、佳人一病，关河柳色谁主？
苍茫此夜，思君千里，莫问瘴江菰米。见说人间，而今草草，多少临歧泪！年来尊酒，秋风肝肺，过尽旗亭药市。凭谁问，乌啼月落，曲栏独倚。
汇评
刘斯翰上片吞吐自如，结处尤佳。下片“见说”数句，如中流砥柱，支撑有力。陈永正
上阕翻腾转折，一韵一意，步步进逼，不容喘息。“天其何意”四字，如空谷猿啸，哀深怨长，撼人心魄。“关河柳色谁主”，以淡语作呼天之问，此是坡翁词法，南宋诸子不能也。换头数语，莽莽苍苍，自胸中生发，见器度，见深情。“草草”二字，写尽人生无奈。蝠堂蝠堂，岂意有今日也。“年来”三句，稍作缓冲，以留馀地，一结方有远致。余和作者“约他年、男儿身手，故人斯意良苦”，“千里波声，叩舷应见，海月黄如土”。语意虽佳，似未可与之匹敌也。又，蝠堂读罢余词，哂曰：“子未尝见海月也！”“黄如土”，实写心境，知音不赏，奈何奈何！梁守中
莽莽苍苍，一片神行，其气雄劲。起句结句俱佳，使人回味不尽。“天其何意”四字，笔力甚重。陈永正有和作，亦甚佳。
附陈永正和作：永遇乐 别斯奋
草草归来，暂教携手，抑塞须吐。尚未纵横，还成歌哭，于事终何补。英雄尔许，功名休问，只恐岁华迟暮。约他年、男儿身手，故人斯意良苦。
瘴云迢递，一麾安往，不信天涯无路。千里波声，叩舷应见，海月黄如土。莫吊前修，五公祠畔，寂寞茅丛椰树。凭谁唤，苍茫北陆，蛰龙宵舞。
赴英德干校省亲，归琼后闻鹧鸪作（1970年）
知汝飞来倦，胡为傍此枝？
愁予啼竟日，向晚送芳时。
院落苔微雨，关河酒一卮。
不堪闻白发，犹自计行期。
汇评
刘斯翰章法调度自有可观。陈永正
行不得也哥哥，也得行矣！天倾地仄，鸟倦飞而不能归。斯奋磊落人，亦有“愁予”之日！末二句老杜法，读之酸鼻。梁守中
此诗借鹧鸪寄意，句中有深情在也。
琼居杂诗（1970年）
其一
势坼南陲外，经冬草不黄。
当时收四海，此地称殊方。
瘴气云犹湿，边烽夜可望。
怀人独不见，日落意茫茫。
其二
八月炎天晓，捲帘山气苍。
小星先去月，微露不成霜。
且引壶清白，仍怜菊淡黄。
飘流应日远，秋事付长安。
其三
鸣蛩静虚壁，复起于小窗。
客梦因愁短，清滩放月长。
自粘风絮入，不动野云凉。
落叶何骚屑，萧萧未满廊。
汇评
刘斯翰沉著洗炼。五律诸作当以此组诗为代表。陈永正
洗尽铅华，一空色相，“慷慨变微言”矣。五律正格，醇然后纯。大历家数，不减初盛。衰世之音，能移我情。“秋事”句，是悟道人语。“鸣蛩”二句，散行直下，非深于诗者不能为。梁守中
三诗苍凉遒劲，深得老杜《秦州杂诗》笔意。蝠堂南居琼岛，触目多慨，故有此作。身世之感，一寓于诗，故沉郁也。
满江红 自琼归省逢周锡?（1971年27岁）
涌尽鲸波，渐染作、清江颜色。问陌上，早梅应是、旧时相识？不恨年年花有信，春风总是无情物。正斜阳、细雨近城门，山如壁。
微云散，檐光滴，休倚遍，栏杆曲。看故人清健，帽儿微侧。生死经年馀白眼，奇谋一笑俱尘迹。倩何人、挥手泪淋浪，琵琶急。
汇评
刘斯翰随意挥洒，自成风调；风兴微婉，又见性情。陈永正
赠周郎之词，情调与其人相称。“生死”二句，见交情，见觉悟。刘、周二子，于佛有缘，棒喝即醒，不若余之冥顽不灵也。梁守中
蝠堂时在琼岛，故有“涌尽鲸波”之句。此词走笔潇洒，一起一结，自见其情。“生死”二句尤耐读。周锡?
吁，刘郎(峻)赠余诗，谓“自爱梅花寻朔雪，如何蝉鬓对南冠”(《赤壁》)，亦斯时也。
壬子春词（1972年28岁）
题注：辛亥岁杪，与叶红自琼归省，旋于壬子春节结缡于广州，并同游肇庆，下榻鼎湖山，有作。
其一
水阁金荷斗日曛，双凫惊起隔花闻。
北涛南走三千里，不解飘零那识君！
其二
风情别矣迥难寻，漫抚红箫春已喑。
忽堕深宵儿女泪，山灵能会此时心？
其三
坐久栏东语渐稀，关河风急撼罗衣。
荆扉一入轻王气，脉脉春山欲展时。
其四
家山女伴忆红裙，我亦江湖酒惯醺。
莫恨啼鹃啼不歇，海云犹得似巫云。
汇评
刘斯翰拗折郁勃。昔人评秦少游词，谓其“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移以论此，庶几近矣。古来催妆诗，惟近世才人郁达夫可以方驾。陈永正
组诗当年出示诸友，并未言是催妆之作，惹来许多揣测。后于《白门柳》中再读，亦不明寓意。钝根钝根，有眼无珠。梁守中
不意从此《春词》中，得见《白门柳》侯朝宗、冒辟疆二诗之出处。历史小说劣诗多，《白门柳》自是例外。
水调歌头 夏夜独酌兼怀斯翰（1972年）
客里谁堪醉？闲门喜月过。莫问明朝风雨，玉镜正新磨。已有数竿修竹，尚欠一溪流水，此外更云多。饮罢忽长啸，双泪落金荷。
吾倦矣，正思子，浩风波。行吟向晚何处？五岭郁嵯峨。且憩翠微顶上，待我梦魂千里，一笑指斜河。长笛还归去，天海共婆娑。
汇评
刘斯翰小调之法以写慢词，尤见情怀绵邈。陈永正
百炼钢已成绕指柔矣。由稼轩入东坡，淡而有致。梁守中
此词俊逸潇洒，写来似不费力。语虽浅白而自饶情致。
城居杂咏（1976年32岁）
其一
日暖晾衫天，小巷丽如绣。
云暗雨忽来，窗窗出素手。
其二
树色日以稀，车尘日以重。
泼墨作幽山，因之寻绿梦。
其三
高楼若崇峦，苔深崩一角。
夏雨浸天棚，飞街旋成瀑。
其四
道旁白兰花，夜来香欲喷。
零落不终朝，都上女工鬓。
其五
暮扇不生凉，移榻欲逃暑。
梦觉骑楼风，脉脉不成雨。
其六
惆怅繁城夜，无处不闻鸡。
一声传东郭，扰梦及关西。
注：是时家家户户阳台俱养鸡。
其七
云雨欲抟郊，雨歇云亦缩。
疏篱夕照迟，群鸡啄湿木。
汇评
刘斯翰以古诗写旧日广州市井风情，明丽媕雅，非有锦心绣口，亦何能臻此。陈永正
一九七五年夏，斯奋自琼归，约严霜与余同咏广州街市小景，限五绝仄韵。一夕间，严霜得诗九首，馀得诗八首，共推“窗窗出素手”一语为诸作之冠。余诗“记得麻石上，群儿坐斗口。长大偶相逢，匆匆一颔首”，斯奋谓曲尽人情。严霜诗“伞影浮雨巷，蘑菇无数青”，亦有谐趣。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用子瞻原韵（1976年）
秋月老犹白，秋草碧于天。高城何处弹瑟？古调惜华年。入手丁东初试，林表清光淡荡，飒飒夜泉寒，孤凤复惊起，踽踽绕花间。
团栾事，今宵意，不成眠。知君有泪，腕底迸作万珠圆。五十弦翻乍歇，黯黯人间别恨，长共海天全。夜静还搔首，山影隔婵娟。
汇评
陈永正丙辰中秋，时羊城诸子聚广州光复中路刘佳有“残黎楼”。同和东坡原韵。丁此九百年一遇之时，三千年不遇之世，诸子之作，皆寄慨深沉，足以传世。时爆竹喧天，彻夜未歇，多事之秋，市民心理亦变态矣。梁守中
遣词运意，不减稼轩。昔年陈永正同作此调，彼此参看，可见各具功力，互有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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