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历史研究】地理决定还是历史冲击？基于美国经济地理的估计

本文为“量化历史研究”第431篇推送

美国地理及各州分布图

（图片来源于网络）

历史存在长期影响吗？这是经济史乃至经济学研究中经常被提及的问题。具体到经济地理领域，当今经济活动的地理分布多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地方的地理条件，又多大程度上受到“历史的偶然”的影响？如果历史因素重要，这些因素的影响又有多强的持续性呢？Allen和Donaldson的工作论文“The geography of path dependence”，采用理论模型和参数模拟对前述问题进行了估计。

在文章开篇，作者首先以美国大城市为例解释了“历史偶然”可能存在的重要性。当今美国20%的产值集中产生在纽约、芝加哥、洛杉矶这三个占地仅仅1.5%的城市里。然而，这三个大城市的形成和位置选择却存在很大的偶然性。纽约是荷兰人建立的毛皮贸易站，洛杉矶则是西班牙殖民者为安置数十名原住民而设置的据点，芝加哥（Chicago）则是以出产某种野生大蒜（Chicagoua）而得名的普通水滨据点。但这些偶然设置的据点后来成为了美国超级城市。

为了检测历史冲击的长期影响，作者构建了一个一般均衡模型，并对相关参数进行了估计。基于所建构的模型，作者对历史冲击的影响做了200次模拟。具体而言，作者将美国分成570个边长125公里的方格，然后随机赋予每一个方格地域一个不同于实际历史的生产率冲击。换言之，如果在1900年和1950年一个地区因为偶然的历史因素而拥有了更好或者更差的生产力，那么在2000年的时候，这种历史的影响还会存在吗？

图1展示了其中3个模拟的结果。图中左上角展示了2000年美国的真实人口分布。而其他三幅图则展示了不同历史生产率冲击下2000年的模拟人口分布。从图中可以看出，在不同的历史冲击下，2000年的人口分布确实存在不同——历史事件确实是有持续影响性的。

图1  模拟实验中2000年人口的分布

图2所展示的则是200次模拟的整体结果。图表横坐标表示一个城市在某个年份的真实人口排名，而纵轴则标注每一个城市在200次模拟当中所得到的对应年份模拟人口排名。作者发现，由于模拟中的随机历史冲击发生在1900年和1950年，1850年的人口排名并不受影响，模拟排名与真实排名一致。但在2000年的200次模拟当中，每一个城市的虚拟排名存在很大的波动。可见，历史冲击对当代经济活动确实存在持续的影响。

图2  模拟实验中2000年人口的城市排名

那么，这种历史对于不同地区的影响是否相同呢？作者发现，地区上的差异是显著的。图3标注了每一个地区受历史冲击影响的强度。在颜色偏蓝的地区（如：加州、亚利桑那州），历史事件的影响则较少，地理因素发挥的作用较大。而在颜色偏黄的地区（如：佛罗里达州、明尼苏达州、洛基山区），历史事件则更容易产生影响。

图3  历史冲击对于各地区影响的大小

最后，作者还将模拟的时间线放长，探讨了超长期的均衡状态下的社会福利水平。图4所示，蓝线所代表的是，基于真实历史条件，模型测算的从公元2000年到3000年的美国社会福利水平。而其他绿线则是基于200次模拟的条件，所刻画的福利变化路径。从图中可以看出，在未来的数百年间，历史冲击依然会影响社会福利水平。但是，虽然起始的历史冲击不同，到公元3000年的时候，所有的经济福利水平都收敛到了相近的均衡状态。不过，作者认为，这未必说明历史的冲击不能带来长期均衡状况的变化。这可能仅仅是因为历史冲击还不够大，不足以改变均衡水平。

图4  模拟中社会福利的变化路径

就全文而言，本文可谓经济地理、空间经济学的上乘之作。作者构建了基于历史冲击、地方地理条件和外溢性的一般均衡模型，并且对决定经济发展水平的参数进行了估计。模拟分析的结果则告诉我们，历史事件对当下是有影响的，足够大的历史冲击存在改变经济均衡发展路径的可能。

文献来源: Allen, T. Donaldson, D. (2018). The geography of path dependence. Unpublished manu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