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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3月18日,浙江省義烏市,命案現場除了血腥,還有一股濃濃的煙熏味兒。

  房內被油煙熏得烏黑一片。死者李津津,裸露的上身滿是刀傷。鮮血在漆黑的房內格外觸目驚心。

  崔國華,浙江省公安廳首席刑偵專家,案子需要他到場,要麼重大,要麼疑難。

  中國義烏,聯合國指定的小商品採購點,外商雲集;

  中心現場被煙灰覆蓋,痕跡難尋,物證難找;

  勘察工具、換洗衣服,崔國華隨時處在備戰狀態;

  死者未婚夫是敘利亞人,案件涉及外籍人士;

  敘利亞人弗雷德3月18日晚上9:45向義烏警方報案,家中起火,未婚妻李津津被殺。

  國際影響,技術難度,社會壓力,案件期待崔國華的到來能迅速獲得突破。

  初步觀察現場後,崔國華到義烏刑偵大隊就案件做詳細了解。

  現場:讓勘查的張隊長給崔教授介紹一下現場勘查的情況。

  入戶門就是防盜門門鎖是完好的,沒有破壞的痕跡。

  整個現場都鋪了一層比較厚的火燒過之後的碳灰的積炭。

  桌上面有香蕉和蘋果。

  茶水裏面還有一個煙蒂,是紅塔山牌的。

  廚房微波爐上面有一把切水果的水果刀,刀長是27公分。

  另外一把水果刀是位於這張床的邊上,這個水果刀上面也是沾滿血跡的。

  電熨斗的電線是纏繞在這個死者的脖子上,電熨斗那個鬥部分摔成兩半。

  靠床頭這一側開始起火,因為碳化也就是靠床頭這一側碳化比較多。

  厚厚的碳灰掩蓋了真實的犯罪信息,令技術偵查無法獲取更有價值的線索;另一組民警向崔國華提供了調查走訪的基本情況。

  死者李津津和敘利亞男友弗雷德在義烏經營一家外貿公司,案發當天下午五點半,李津津從公司下班步行回家。

  義烏刑大向崔做案情彙報: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曾經打電話給過她的男朋友弗雷德,當時弗雷德還在公司,她就告訴弗雷德她已經到家了,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李津津已經沒有接他這個電話。

  也是在八點半,這幢樓的一位居民在回家時聞到了嗆鼻的油煙味;還有一位住在五樓的居民向民警反映了一個重要情況。

  義烏刑大向崔做案情彙報:大概在七點半左右,聽到有人敲房門,他開門一看是一個老外,這個老外問他説是不是外貿公司的?他跟這個老外講外貿公司在樓下,講了之後這個老外就往樓下走了。

  現場:這個人當時對來敲門的外國人的體貌特徵有什麼描述?

  三十幾歲左右,大概一米七幾,膚色比較黑。

  浙江義烏,世界知名的商貿城市,曾被評為“海內外公眾最喜愛的中國城市”,來自100多個國家近萬名商客常駐義烏,每年10多萬外商往來於此,治安的穩定直接維繫著商業的繁榮。

  死者李津津生前和不少外籍人士有著密切的來往,男友又是敘利亞人,而且遇害前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她的神秘被殺,引發了外籍人士的極大關注,義烏警方的壓力可想而知。

  現場:開始是火災報警的,那麼具體準確的發案時間是什麼?

  這個案件因為犯罪嫌疑人對現場進行焚燒。

  煙灰很厚,那麼我們痕跡上,從哪些地方還可以找到痕跡。

  這是一個難點,第二個難點我們現在目前覺得,我們認為,這個犯罪嫌疑人應該是這個死者的關係人。

  到底是幾個人作案,我們都有不同的觀點,因為現場有兩把刀,這犯罪嫌疑人是戴手套作案的。

  我們如何在這些關係人裏面,用怎樣的途徑能夠把案犯圈進來,認定犯罪嫌疑人,也就是縮小我們的偵查範圍。

  崔國華陷入了沉思,這是所有熟悉他的人所熟悉的表情和狀態。如何從帶油膩的煙灰下提取有價值的痕跡,作為痕檢專家,崔國華面對著嚴峻挑戰。從警三十多年,經辦案件兩千多起,這樣的現場他還從未遇過。

  崔國華:總在想除了照片以外,拍的這麼一塊黑的以外,別的地方是不是有稍微好一點的地方。

  崔國華又一次進入中心現場。

  崔國華:到了現場以後,站在門口我就感到,真實的現場比照片上的還要糟糕。

  剝了皮的香蕉吃了一半,立式電風扇倒在地上,雙人床有較大移位,電熨斗摔成兩半,底部掉在臥室窗邊,電線的插頭卻被死者緊緊握在手中,黑色現場的信息零碎而複雜,崔國華思索著這些信息之間的關聯,試圖從中捕捉犯罪嫌疑人的蛛絲馬跡。

  崔國華:現場任何事物的變化都有它的道理,這道理在哪我們看清楚了,抓住其中一兩個關鍵,就有可能要導致案件的順利偵破。

  有形的痕跡總是容易發現,而真正難的卻在於發現無形的痕跡。見常人所不能見,這對崔國華來説已經成了一種樂趣,他堅信,沒有哪個犯罪嫌疑人作案能不留痕跡,哪怕他的反偵查能力再強,再會偽裝。他在現場留下的行為結果,就是一種痕跡,一種心理痕跡。所以,看現場,除了用眼,更要用心、用腦。

  付國森(義烏市公安局副局長):你看他那個細呀,我們照的照片,他拿著放大鏡一遍一遍一遍地在那看,一點指甲他都看得很細。

  崔國華:沒有也是一種情況,有痕跡當然最好,沒有痕跡也説明沒有痕跡的理由。

  崔國華的目光鎖定在摔成兩半的電熨斗上。電熨斗的線纏繞在死者李津津脖子上,李津津倒在臥室門邊,而電熨斗底板卻掉在窗口的桌子下。

  崔國華:這個電熨斗底板是被犯罪嫌疑人後來活動中踢到那邊呢,還是在那邊打了以後,就靠窗臺那邊打過以後又被被害人掙脫掉,跑到了門口的地方倒地?

  在這張桌子底下,崔國華發現了一個血手套印,而這張桌子正是主人放置電熨斗最原始的位置。

  崔國華:他要把手套印在這麼低的地方,必須要倒下身去,那麼做什麼動作會形成這麼一個低位,只有和被害人在這裡一起制服與掙扎的過程。

  被害人李津津腳上穿著白色的襪子,襪子底部沾滿她自己的血,崔國華斷定,屋內一定留有犯罪疑人的足跡。

  崔國華:被害人的雙腳可以踩滿自己掉下的血,那麼犯罪嫌疑人也應該在追殺的過程中,也應該踩上被害人的血,而在現場留下他的足跡。

  現場一定留有嫌疑人的足跡,問題是,在油煙的覆蓋下還能否提取得到?技術偵查出身的崔國華要求義烏警方就此專門做課題攻關。

  此時,崔國華的思路繼續深入,目光越發銳利。

  崔國華: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發現犯罪嫌疑人在與被害人有一個相當長的搏鬥時間,但是在現場並沒有洗刷自己身上沾到血的跡象,包括她的衛生間,包括她的廚房都沒有用水洗刷的跡象。為什麼身上沾了這麼多的血,要逃離現場的時候卻不先洗掉?

  崔國華爬上案發現場對面的這幢樓頂,民警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能確定他的觀察和思考一定是見解獨到。

  在當天的案件分析會上,崔國華的意見果然擲地有聲。

  現場:我認為這起案件,應該是犯罪嫌疑人欲強姦李津津不成,將其殺死以後,再順手劫財的案件。請看,這裡有一個一次性塑料杯,杯中有少許的水,其中有一個煙蒂。在這裡丟棄煙灰的人,與死者應該在現場被焚燒以前,在此處有個交談的過程。從現場血跡的分佈和李津津身上的傷痕來看,犯罪嫌疑人與李津津在主臥室的現場內,應該有一個較長時間的搏鬥過程。從現場被燒的情況可以看出,應該是屬於暗火較長時間焚熏所致。這個案件的發案時間,我認為,應該是在18號晚上的8點鐘。我想問一下,案犯進入現場的目的,到底是為了財還是為了色?從李津津的衣著情況看,下身褲子完好,沒有明顯的性侵犯傾向,但是從李津津僅被戳兩刀就被犯罪嫌疑人強行脫去衣服,並且把胸罩推到乳房之上的情況看,可以判斷,案犯對李津津存在性侵犯跡象。案犯與五樓敲門的外國人有聯絡嗎?從這個外國人要找住在三樓外貿公司的人的情況來看,這外國人下五樓以後,應該去了三樓現場,從他進入的時間以及他入室與李津津還有個交談,這個時間與上述分析的作案時間非常接近,為此判斷,曾在五樓敲門的外國人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極大。這個偵查範圍怎麼確定?案犯身上沾附有大量的血跡,並且帶著血手套離開現場,所以在他的心理上必定有個重要的心理支撐,案犯的落腳點一定離現場不遠,回去的路不大會碰到其他人。

  在崔國華對案件做出判斷的同時,技偵人員經過種種試驗,終於在油膩的煙灰下提取到一枚清晰的鞋印。

  根據這枚鞋印,民警在崔國華劃定的範圍內,牢牢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埃及人穆罕默德,因與李津津有生意上的糾紛而導致殺人。

  又一起疑難案成功告破,崔國華再一次給基層民警留下了這樣一份圖文並茂的案件分析意見書,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如果案子破獲,它能給基層民警提供條理清晰的經驗,如果失敗,為什麼失敗?是哪一步分析錯了?崔國華説,白紙黑字,可以讓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錯在哪兒,為什麼錯了。也因為如此,崔國華留給人們最深的印象就是喜歡思考,不管什麼時候您見到他,他總是沉浸在疑難案件的思考當中。

  當過工人的崔國華,1977年從山東大學光學系畢業後,進入浙江省刑偵總隊,至今破獲大案無數,但在他手中也有久偵不破的案例,所以,思考案件幾乎佔據了他生活的全部。

  一個賣淫女在房內被殺,床腳丟著一張面巾紙,紙上擦有死者的口紅。死者遇害前,是在什麼情況下擦掉口紅的?又為什麼偏偏落在床腳下呢?

  崔國華又陷入了沉思。

  2001年6月20日清晨,還沒等到黎明的到來,漫天覆地的血腥就已經籠罩了富商樓壽力的家。

  富陽滅門慘案發生的時候,崔國華正走在上班的路上。

  崔國華,偵查、技術兩全的刑偵專家,偵辦和會診過包括 千島湖遊客船工被害 等在內的重特大刑事案件2000多起。因為德高望重,走到哪兒都被尊稱 崔公 。

  富商樓壽力一家六口全部被害,案件第一時間傳到浙江省公安廳,崔公被第一個點將前往現場。

  余偉民(杭州市刑偵支隊支隊長):對當地的影響是非常非常巨大的,因為它是一個滿門抄斬的一個案件,這是我們近十年來很少發生的類似于那麼殘忍的案件。他到了現場,給我們一個感覺是一個定力。

  所有的工作都從現場開始,男主人樓壽力生前經營一家紙業公司,在富陽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富商。一夜劫難,唯一的活口是一隻母雞。從一樓到三樓,除了血跡,就是被翻動得雜亂不堪的物品。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起滅門慘劇?仇殺?情殺?還是財殺?案件性質的定奪出現了分岐。

  崔國華關於流竄盜竊殺人的聲音,在這起案子裏顯得有些微弱。

  崔國華:從犯罪嫌疑人作這起案件所攜帶的工具,有自帶的尖刀,有可能在現場附近撿到的繩索木棍等情況看,翻院的形式、遺留的足跡,這些情況綜合起來看,當時我認為這起案件應該是,不是很大範圍的流竄。

  但是,如果是流竄犯罪,為什麼在一排小洋樓裏,案犯獨獨選擇樓壽力家?而且要滅門?甚至連樓壽力剛剛兩歲的兒子也沒有放過。現場的殘忍透露出一個強烈的信息,案犯與樓家似乎有什麼深仇大恨。從偵查員傳來的消息説,樓壽力前不久因為造紙廠生意的事和股東起了衝突,如果沒有血案發生,樓壽力當天要去上海催款。

  崔國華:但是催款不催款只有他知道,一個會計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尤其還要懷疑,就是出去以後要逃避一些糾紛了,或者説借催款名義去拿著錢以後自己再藏錢等,這些生意不好導致一些糾紛的産生,會不會作為這次案件的導火索?

  這種為財而造成滅門的仇殺論,似乎更站得住腳,而現場發現的一盒首飾更排除了崔國華提出的流竄盜竊的可能。

  崔國華:如果是犯罪嫌疑人像我當時分析判斷的,是一般流竄犯為劫財而造成的滅門案,他能見到這些首飾視而不拿嗎?即便是一般的劫財犯罪嫌疑人也會拿走的,為什麼不拿,只有一個解釋,光照條件不夠,根據現場情況看,在主臥室,犯罪嫌疑人與被害人的搏鬥中,電器被打碎,造成短路,沒帶電筒,或者電筒的光不夠,沒看清楚,當然這是我的一個解釋,有些人信,有些人可以理解,但很多人認為都很牽強。

  崔國華的解釋,在我聽來也確實有些牽強,所以在案情分析會上,他的觀點沒有得到更多的支持。隨著排查的深入,與樓壽力有過節的關係人出現得越來越多,而專案組越來越多的警力也開始轉向仇殺的查證工作。

  儘管如此,崔國華仍然堅信自己的判斷,他對仇殺的可能也提出了質疑。第一,案犯遺留在現場的鞋印檔次很低,能與富商樓壽力結仇的人穿低檔鞋的可能性很小;第二,現場遺留的作案工具,是幾段就近撿到的尼龍繩,如果是有意仇殺,應該選擇更有利的作案工具;第三,樓家遇害是在18號淩晨兩三點鐘,選擇全家人齊聚在家的時候下手,不像是知情人所為;第四,現場被翻動得極為徹底,連衣櫃頂部的箱子也被案犯踩在凳子上,打開來翻找,而仇殺的人在殺人後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但是,所有這些分析都只是一種推理,要證實自己的判斷,崔國華需要找到紮實有力的證據。

  於是,在大部隊之外,崔國華自己帶了幾個民警,堅持做流竄盜竊殺人的查證工作,他需要找出有力的依據來證實自己的判斷。

  一週過去了,案情沒有任何進展,而它對村莊造成的影響卻一天天在加重,人們的恐慌情緒也在影響著辦案人員。

  7月1日,也就是案發後第十天,崔國華在辦案中偶然聽到一個消息。

  崔國華:偶然聽説了在現場南邊的200多米的地方,有一個機泵邊上水田裏,發現螺絲刀和一把生銹的刀,在發現螺絲刀的地方,可通的機耕路是直對現場,這兩個交通條件決定了,如果要是持螺絲刀的人,肯定是要進行盜竊或者要作某種案件的。這種機率不是沒有,但是也比較小。

  不管機率大小,崔國華都如獲至寶,可一追問詳情,這才知道,這把螺絲刀和生銹的刀,早在案發之初,技偵人員就已經查驗過了,而且這兩者都形不成六名死者身上的傷,所以這兩項工具都與本案無關。

  儘管如此,崔國華還是不放棄,接著做調查,他了解到,那個螺絲刀是在6月20日上午被發現的,這個時間距離發案時間非常近。如果能夠從案發現場找到螺絲刀使用過的痕跡,那麼案件很可能就此突破。崔國華想起,在現場三樓的儲藏室有個箱子,他在那個箱子的鎖扣上,看到過有輕微的劃痕,當時他無法確定是什麼工具劃過造成的。於是,崔國華要求再一次進入現場,他要對螺絲刀是否在案發現場使用過,再做一次勘察。這一次,是他第11次進入現場。

  崔國華:非常輕微的一個劃痕,一組劃痕,從劃痕的形成來看,應該是螺絲刀所形成的,但是又不像一般案件中螺絲刀印痕這麼深。但是僅此一處,在翻動別的一些物體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這種工具。

  僅僅出現一次的這組劃痕,到底是不是這把螺絲刀形成的?崔國華拉著老搭檔韓崇德,在現場做起了螺絲刀擦劃線條的比對實驗。

  韓崇德:我們搞同行的人都知道,工具痕跡檢驗是技術當中比較難的一項檢驗。

  崔國華:每把工具製作工藝相同,但是工藝點在製作過程中,點與點的接觸狀態不一樣的話,那麼在每把螺絲刀上的情況,擦劃線條之間的距離,每條線條的粗窄不完全是一樣的。

  韓崇德:尤其在現場檢驗,因為這個螺絲刀在撬的過程中是划動形成的,就是在動態形成的過程,不是一個靜止的壓痕,它是擦劃線條,擦痕,那麼這個擦劃線條能不能認定這個螺絲刀的頭部形成的?

  擦痕微弱,動態形成,現場比對,難上加難。崔公和韓崇德因陋就簡,撕下香煙盒的塑料紙做樣本,拿著那把螺絲刀在塑料紙上一遍遍地劃痕、一遍遍地比對。

  韓崇德:就是螺絲刀的擦痕上面,在零點七左右的範圍裏面,有若干根線條,可能十來根或者多少根線條,那麼這些線條要把線條結合上,對上,也就是説,現場木板上的壓痕和我做的樣本的線條結合上,我用手指來比喻的話,就是這兩個指頭對上,這樣才可以認定是同一個不是同一個。

  比對結果的精確度,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取決於樣本的製作,要完全再現原來的線條組合關係,要耐心,更要功力。

  崔國華:必須要研究它原來形成這種擦劃線條時,螺絲刀與這個箱體的接觸關係,是哪個部位形成,哪個角度形成,用什麼力度才能形成,你要把這個研究透了,找出盡可能是這麼一個角度,這麼一個方向,這麼一個力度。

  從當天下午兩點一直到當晚十一點,崔國華和韓崇德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在不到一毫米的線條上反反復復地觀察。

  崔國華:你看完了,別告訴我,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説是還是不是,我説是不是,都是共同認定。

  崔國華最終認定,這把被丟棄在案發現場附近水田裏的螺絲刀,曾經在中心現場使用過。

  這個結論在專案組裏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崔國華:有的人覺得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一個事件,怎麼會有這種情況,在現場負責技術勘察的同志,看法醫的眼光就不一樣了,怎麼你們説沒關係,怎麼痕跡上又講就是這把螺絲刀?

  這樣的質疑是有證據作基礎的,和螺絲刀一起被發現的,還有一把尖刀。法醫的勘驗準確無誤,那把尖刀無法在六名死者身上形成等同的刀傷。

  崔國華:會不會看錯,如果這個螺絲刀是,這把刀為什麼不是?按道理刀也應該是啊,但刀確實不是,刀確實不是為什麼螺絲刀又確實是呢?

  看來,僅憑螺絲刀是兇器這一點,要認定此案是因流竄導致的殺人仍然缺乏説服力。為避免偵查走彎路,指揮部作出一個決定。

  崔國華:針對仇殺因素開展調查還是要繼續,技術方面得出螺絲刀就是這把螺絲刀,這個結論看來還不是那麼可靠,為此那邊的工作不能停,同時把螺絲刀,再送到了公安部,請公安部再鑒定一下。

  螺絲刀被送往公安部,崔國華再度面臨質疑,但他還是堅定地在為自己的觀點尋找依據。

  在發現螺絲刀的水田裏,有一堆從田埂上拔掉的草,邊上有兩個空的礦泉水瓶,顯然,有人在田埂上休息過,崔國華把所有的這些信息串聯了起來。

  崔國華:犯罪嫌疑人很早就到這裡,或者較早地就到這裡,守候到了後半夜的時間,就是20號的淩晨,才從這裡出發到了現場實施了作案,犯罪嫌疑人作完案以後又攜帶這把螺絲刀離開現場,又回到這裡,把螺絲刀丟到水田裏,這就為全案的案犯的來去方向,提供了一個確切的科學的依據。

  隨之而來的,是大面積的排查,圍繞礦泉水瓶和螺絲刀,偵查員開始了深入細緻的全面排查。

  很快,在緊鄰案發地的諸暨市,偵查員查到了同一批出廠銷售的螺絲刀,與此同時,公安部關於螺絲刀擦劃線條的確定結論也傳到杭城,這天是7月13日,6?20滅門案在這一天打破了二十多天來的焦灼狀態。

  崔國華親自擬定一份協查通報,一份要求全省協查嫌疑人指紋的緊急通報。

  崔國華:所下的緊急通知操作性非常強,要求非常明確,就是要從派出所、聯防隊、夜巡隊,或者治安糾察隊在街上發現的,形跡可疑人員留滯盤問等過程中,留下的指紋,當時還未進網的這些流散指紋。

  幾天后,還是在諸暨,當地警方找到一枚與現場指紋極其相似的指紋,為了確證這就是6?20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崔國華連夜趕往諸暨復核。

  崔國華:我就説了四個字,確證無疑!

  這一天是7月22日,震驚杭城的6?20特大殺人案,在案發32天后終於鎖定四名貴州籍男子,也是從這一天起,杭州警方奔赴貴州松桃,在莽莽大山中開始了艱難的抓捕工作。

  八個月後,犯罪嫌疑人落網,6?20特大流竄盜竊殺人案成功告破。

  崔國華:就比如像釣魚一樣,你辛苦了半天,就盼著這個魚上鉤,上鉤把它弄上岸了以後就感覺到沒啥了,就是一個案件你努力把它破掉以後,你就越要鞭策自己如何在新的案件中,同樣要關注到別人所沒有發現的,並努力使自己利用這些去早日偵破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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