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五芳斋”要上市：从一位弹棉花的兰溪人说开去

端午节前夕，证监会网站上挂出了“五芳斋”的上市披露文件。如若顺利上市，五芳斋将成为国内“粽子第一股”。

 

说来也巧，百年老字号“五芳斋”，到今年刚刚走过了一百年的历程。而五芳斋的创始往事，要从一位去嘉兴弹棉花的兰溪人说起。

 

1.

 

兰溪多丘陵，历史上盛产棉花、杂粮、箬叶。因此，弹棉花、包粽子成了兰溪人的拿手好戏，世代相传，形成了浙江上八府、下三府公认的兰溪人的独特技艺。

 

距离兰溪200公里外的嘉兴，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本地人是不屑弹棉花这一行当的。自20世纪初，弹棉花多为兰溪人把持，久而久之建立了一个以兰溪人为主的弹棉花行业圈，他们互通消息，相互照顾。“兰溪人帮兰溪人”也成了兰溪人之间的一种相互的潜意识。

 

1921年，在嘉兴荟萃“细点”（嘉兴、湖州地区点心的总称）的张家弄来了一位兰溪人。由于他的出现，粽子成了嘉湖细点的头牌美食，从此诞生了一个著名的粽子字号——五芳斋。这位兰溪人叫张锦泉，时年只有11岁。

张锦泉塑像

张锦泉，1910年出生于兰溪女埠镇张家村（现属兰江街道）。9岁时父母双亡，在当地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同族叔叔见其可怜，带到嘉兴来，以期谋条生路。因囊空如洗，张锦泉跟着叔叔一路步行，脚上草鞋早已走烂，过钱塘江后是赤脚走到嘉兴的。

 

年轻的张锦泉开始以弹棉花为生，由于脑筋活络，没过两年就在春夏弹棉花淡季时，在嘉兴北大街孩儿桥头拎着竹篮沿街叫卖粽子，这孩儿桥离张家弄仅一步之遥。

 

他的粽子沿用了自家祖传的兰溪粽子配方，四角交叉立体长方枕头形，将火腿、鲜猪肉入粽，一举打破了嘉兴只有白水、豆瓣、红枣、红豆、碱水粽的旧制，一时声誉鹊起。

 

后来，张锦泉索性调集了一些兰溪老乡，在张家弄开了店铺，起名“多味斋”。张锦泉不但重视店堂生意，还派人去火车站站台上提篮叫卖，通过南来北往的旅客，嘉兴粽子很快成了风靡沪杭一带的名点。从此，也就有了“金华火腿兰溪出，嘉兴粽子兰溪式”的典故。

2.

 

数年之后，又有两个嘉兴人加入进来，粽子店共分5股，张锦泉分得2股。后经拆字先生以5股为“五”，粽香为“芳”，起名“五芳斋”。

 

合股一年后，三人便分道扬镳各自经营。那个时代，显然没有任何商标保护，“五芳斋”这个名字，想用就能用。两个股东分别取名“昌记五芳斋”和“庆记五芳斋”，张锦泉的“五芳斋”最后被伪治安大队副官郭士荣占有，冠以“荣记”。张锦泉这个外地人，被迫出局。

 

后来，三家店为了证明谁最正宗，没少打架，打来打去的结果是分别在自己的店招上写上“真真老老”、“真真顶顶老店”、“老老真”的字样。这番嘴仗后，张家弄里五芳斋粽子店三足鼎立的奇观就此形成。

 

3.

 

让张锦泉没想到的是，五芳斋传奇的延续，会再次与一位兰溪老乡相连。

 

1948年，一位同样来自兰溪的年轻人姚九华进入“荣记五芳斋”当学徒。

 

1928年11月14日，姚九华出生在兰溪永昌镇潭塘坞村（现永昌街道瑞溪村）的一个贫农家庭。凑巧的是，和前辈张锦泉一样，姚九华去嘉兴起初也是以弹棉花为生。

 

按规矩，新来的小伙计从烧饭、洗涮、看孩子做起。管吃管住，没有工钿。姚九华早晨天不亮就起来点火烧粽子，白天给伙计们烧饭，帮老板娘管两个年幼的小孩子，晚上粽子店打烊后，负责将店堂打扫干净。没过多久就成了里面的师傅。

 

1952年荣记五芳斋的老板郭士荣夫妇相继去世，粽子店面临关闭，经营重担落到了姚九华的肩上。他一方面想方设法筹措资金，另一方面自己带头减薪，以实际行动带领店里的伙计们共度难关。

 

1956年公私合营，三家“五芳斋”及“香味斋”四家粽子店组建为“嘉兴五芳斋粽子店”，姚九华被任命为公方经理。在他的努力下，五芳斋粽子店由10几人迅速增加到80多人，营业面积也由20多平方米扩张到200多平方米。1959年，姚九华获得了嘉兴市财贸系统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并作为嘉兴市7名代表之一，去北京参加了全国财贸系统比武大会。

 

1982年，姚九华被任命为嘉兴南湖饭店副经理。改革开放后，姚九华先后发起了机械化拌肉、拌米和高压锅烧粽子等技术革新，还在全省带头搞起了“全额分成的工资分配形式”。1988年，姚九华申请注册了“五芳斋”商标。

 

张锦泉创始了五芳斋，而姚九华真正将五芳斋从前店后坊的老店，走上了产业链整合的现代化企业。

 

在外兰溪人张锦泉、姚九华的奋斗史，奠定了五芳斋的百年史。

4.

 

再后来的五芳斋，伴随着计划和市场经济的转轨，主体发生了多次变化。

 

1992年，在五芳斋粽子店的基础上，嘉兴五芳斋粽子公司成立。1998年，嘉兴市五芳斋粽子公司整体改组，并吸纳嘉兴百货、嘉兴肉类中心、嘉兴酿造及沈伟民等自然人共同作为发起人，采取发起设立方式组建浙江五芳斋实业股份有限公司。

股份公司设立3年后，五芳斋着手进行国有股转让，自此开启由国资变身民企的历程。

 

2011年，五芳斋粽子制作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遗项目，姚九华成为国家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这是对姚九华毕生致力于五芳斋粽子制作技艺传承的最高褒奖。

 

2012年12月23日，姚九华病逝。五芳斋集团表示，“姚老的离世使五芳斋失去了一位灵魂人物”。有媒体评价他“曾力挽狂澜使五芳斋得以续存，并成为中华老字号”。

 

5.

 

时代能够抛弃所有，但创新不会。

 

如今，以粽子起家的五芳斋，所销售的商品却不仅仅是粽子。截至2020年底，公司通过直营、合作经营、加盟、经销等方式共建立了 474 家门店，做起了中式快餐服务的“副业”。不过粽子还是大头，2020年卖出3.66亿只，占营收的70%。

 

招股书显示，五芳斋集团直接持有公司40.36%的股份，并通过其全资子公司远洋装饰间接持股9.7%，合计持有公司50.06%股份，为公司控股股东。

 

根据股权穿透，五芳斋现在的实际控制人是厉建平与厉昊嘉父子，各自持有五芳斋集团20%股份，从而间接控制五芳斋相应股权。

 

“100岁，正年轻。”这是五芳斋写在官网上的自述。

的确，这个老品牌新花样频出。五芳斋结合大数据技术进行精准营销，通过口味创新、IP联名、私人定制等方式更贴近消费者，使端午“粽子”文化走向更多年轻群体。

 

源自兰溪口味的“五芳斋”风声鹊起，而家乡的这口粽，也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兰溪人的味蕾记忆和亲人故情里。

 

来，上正宗兰溪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