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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人物的人生足迹(连载之三)


 一个小人物的人生足迹(连载之三)

    作者:冯俊奇  林金栋  秦飞



                  订 婚

赵岐山一家搬到达旗盐店召沟村后,见这里有山有川有塔地,民风淳朴,风水极好,就安营扎寨,准备长期住下来,和相距不过四五里的另一个村子树塔村的姓王的一户人家成了乡邻。因为赵岐山的母亲也姓王,虽然不是同一宗族人,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再加上那时候达旗梁外地区住户本来就不多,两户人家交往得格外好。王家的男人王六早早过世,丢下妻子辛白女一个人拉扯着四个未成家的儿女,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成家。家里还有一儿三女,儿子王满贵是老大,虚岁十六,下面挨肩肩三个妹妹。老三才十二岁,老四王四女八虚岁,老五只有三虚岁,生活过得很艰辛,实属不易。
赵岐山母亲王绿叶和王四女母亲辛白女还有一层远亲关系,因此两人关系一直甚好,各自看好对方的为人处世,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表不完的情,情同姊妹,往来密切。
赵岐山二十岁那年,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两个母亲竟然同时想到了对方家的孩子。那时,王家前面的几个孩子已先后成了家。四闺女王四女儿才十四岁,俨然是一个小姑娘,但在过去,也已到了找婆家的年龄了,那时候十五六岁成家生小孩的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有一天,两个老姊妹半开玩笑半真话,让赵家的三小子赵岐山和王家的四女子王四女订下亲事,两个当母亲的心里也踏实了。
本地人找对象最最重要的是讲究门户,即是否有狐臭,这个问题绝对不能马虎。在这方面两家人邻里邻居,知根知底,相互了解,绝对可靠。双方的家庭条件更是悉底精明,不需要瞒藏,也不必要详细打查。当年王四女纯粹还是个娃娃,赵岐山也是一个涉事不深的小青年,因此,两个人都没有自己的主张,都顺从父母之命,婚姻大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有了婚约后,按照当地的讲究,需要请一个介绍人,就请了两家人都认识的屈德胜做为媒人,其实也就起个传话、中介、保证作用。由于处于解放初期,人们的生活都还比较贫困,特别是当地还保留着要彩礼要衣物的礼俗,他们也不例外。经过双方大人商议,当时订下到结婚典礼时,男方赵家给女方家八十块银元,杂色布两丈。赵家人满承满应,举行了订婚仪式。
赵岐山和王四女订了婚,完成了找对象的第一环节。赵岐山回到学校一边工作一边自修文化知识,逐步成长为一个成熟青年。王四女与母亲、哥哥、五妹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也由一个清纯少女蜕变成了出色的女青年。
订了婚的三年里,赵家沿袭着梁外人几辈子传下来的乡俗。每年正月,赵岐山都要去准岳母家拜年,上午去了,中午吃一顿饭,那时不兴摆酒席,再说赵岐山对酒过敏,下午就返回。两个年轻人见面总是羞羞答答,礼节性打个招呼,随便问询一下,根本没有谈情说爱拉手拥抱那些说法。
赵家自从订婚以来,按照当地的传统礼俗每年夏、冬两季得叫媳妇。农历五月锄地时分,王绿叶就派赵岐山的妹妹赵燕女把未过门的媳妇叫回来,吃一顿饭,换一身单衣,称换夏。同样,农历十月初,再把王四女叫回来给穿一身棉衣,称换冬。王四女每次回来,王绿叶总要亲自给准媳妇做些稀罕吃喝,临走给拿点零花钱,多少随意,没个具体标准。遇上手头宽余点,两三块钱也给了,如果手里紧了,给上块数八毛也算一番心意。这份钱不像彩礼钱是硬性的,给多少也是“馅饼抹油——白捎。”赵家也深谙这个道理,因此遵循着既不张扬也不吝啬的过来过去的原则。王四女很是懂事,保持着一颗平常心,赵家给的夏衣冬装,不管什么质地什么花色从来不挑剔,婆家的一切事情概不理会,零花钱给多给少,甚至给不给也不在意,让婆家叫回去也是硬着头皮应付差使而已。
这种中国北方式的爱情一直持续了三年之久,没有火花,也没有浪花,如同山上的小草,只是等待着四季的更替。

             婚事一波三折

冬去春来,四季更替,一晃三年过去,眨眼到了一九五五年冬天。王四女已年满十六,到了结婚的年龄,赵岐山更是一个大后生了。双方大人把他们完婚的事儿和介绍人正式提出来,屈德胜不敢怠慢,忙着两头各跑了一趟,倾听双方的想法意见和办事宴准备情况等等事宜。
双方初步商定,第二年正月选择良辰吉日举办婚礼。这时候,赵家这面出现了情况,订婚时答应的八十块银元的彩礼只砌攒下四十来块,原订的两丈杂色布也拿不出来。
赵家的意思是:先典礼,欠下的钱物以后一定补齐,这些亏空由介绍人屈德胜全权担保。
话传到了王家,王四女心里憋屈得厉害,一百个不同意。表示什么时候彩礼和东西准备齐楚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其实她不是那种往钱眼里钻的人,她是心疼自己的母亲,这些彩礼对母亲来说至少可以还一点饥荒,置办一点家用。
赵家按照确定下来的日子有条不紊地备办典礼所需的一切,当王绿叶听到这个答复顿时乱了方寸,唉声叹气,不知该如何应对,不怨天不怨地,要怨就怨咱们背锅子骑驴——前(钱)紧。
赵岐山一贯不善言辞,看见父母难为的状态,目无表情地安慰道:“人家不同意典礼就再往后推一推,已经等了三年了,再等二三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赵大抬头看了看大家,一句话也没说,慢腾腾抬腿走出了院子,险些被一块石头绊倒。
王绿叶镇定地说:“俗话说,媳妇娶到跟前,还短的一个牛钱。该准备甚还准备甚,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然后绾起袖子把发面大瓷盆挪在自己的怀前,揉搓开糕面来。
掌灯时分,王四女一家子也围坐在一起,叨拉起四女子典礼这件事。
王四女的母亲辛白女说道:“三小子(赵岐山小名)和四女子订婚已三四年了,家家不做官,做官都一般。人家姓赵的冬供冬夏供夏,如今两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常言道,养女就怕嘴不牢,四女子既然许给人家就不由自己了,新旧社会都一样。”
哥哥王满贵平静地说:“实事求是地说,要钱要东西,有才是真的实的,要是真的没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变出来,逼成个甚也没用。再说了,命里头有的,终究会有;命里头没的,有了也会花完用完,暂时的财物算不得什么。”
王四女张了张嘴想说话,她母亲及时打断了:“听你哥哥的,人穷没根,人要找上个好女婿好人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如果要遭逢上不成器的,金山银山也会折腾光的,社会上这种例子多的是呀。”
王四女的三个姐姐你一言我一语也劝说了一番。
王四女毕竟单纯,又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好人家的孩子,没经过多少打劝,脸上的不悦就消失了。于是,一家人心平气和叨拉在一起。
第二天,屈德胜立马把王四女一家答应了正月按时典礼的消息传递给赵家。
老赵家顿时烟消云散,喜上眉梢,所有人的心掉在了肚里,开始分头准备两个年轻人的终身大事。
赵岐山家里人得到王四女同意完婚典礼的信息,尤其是欠的四十块银元彩礼和两丈杂色布也可以暂时不用兑现,由介绍人屈德胜担保,娶亲的日子由男方家确定,于是趁热打铁,郑重其事商量俩人的典礼大事。
腊月二十左右, 赵过关、王绿叶、赵二全、赵青山和媳妇以及赵岐山和妹妹赵燕女一家人围在一起召开家庭会议,专门商议赵岐山和王四女的典礼大事。
王绿叶首先把介绍人传递过来的女方家意见向大家重复了一遍。
大哥赵青山首先表态:“三小子(赵岐山)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可不能像我找老婆时办得太简单、太草率,一定要洋洋气气。如今我兄弟可是正经八倍儿的公职人员,办得有声有色也在情理之中,今后在别人面前也会更体面一些……”
二爹赵二全首先接住话茬说:“谁家办事宴不想铺排得排场点、办得红火点,可钱是个硬的。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过了一辈子穷日子的赵二全很现实,总是为钱发愁。
王绿叶瞥了小叔子赵二全一眼:“钱,钱,钱,顿不顿就把钱提在前头……”
赵青山的媳妇则另有想法:“咱们家明年春天还得新开几亩地呀,不然咱这人口增加了,吃的会越来越短缺。”
赵青山不客气地打断老婆的话:“行了行了,人家说东,你才扯西,顿不顿就提荆州……”
王绿叶急忙制止了大儿子:“有话好好说哇嘛,看你这一说话立眉竖眼,让人不好接受。”
赵岐山理解家人的心情,这几年为了自己的婚事全家人没少操了心,发自内心感谢大家,连忙劝哥哥:“我嫂嫂说的也有道理,我典礼结婚虽然是人生大事,但如何操办没有多大关系,还是有多大的面剂子蒸多大的馍馍,有多大力气办多大事情吧。”
赵青山想得周全:“唉,简单归简单,再简单办哇,戚人总得请几个吧,请来的人饭总得给吃吧?”
赵岐山胸有成竹:“办肯定是要办的,但我觉得人不请也可以,饭咱自己家的人吃一顿就行了。”
赵二全也觉得不妥:“三小子,那也太简单了吧,二爹说的话你取心了哇。”
王绿叶有她的老主意:“老话说,有穷人家没有穷村子,三小子一辈子的喜事,谁家娶媳妇不塌点饥荒,借,借,一定要借,你们不借,我去借。”
全家人立刻僵持住了。
赵过关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朝代也经过两三个了,把一些事情看得很淡,但对三儿子典礼这件事还是很重视,有些事情他也无可奈何,可是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总得拿个万全之策。于是深深抽了一口旱烟,磕了磕烟锅嘴子,咳嗽一声:“你们各说各的,也都有道理。我的意见,穿衣吃饭称家当,搽油抹粉看人样,典礼办事宴是给自己装门面了,与其借上钱装,还不如不装,不办也没人笑话,塌下饥荒苦亲家害朋友,扬名打鼓办事宴拉下一屁股的饥荒才让人笑活呀。”
王绿叶有些不解:“他大(爸),那,那你的意思是咱们给三小子和四女子不要办了?”
赵过关:“我又没说不办,办!肯定得办,而且及早地办。”
王绿叶:“及早,早到甚会儿?”
赵过关:“定在正月办,就正月!”
赵青山:“离过年就十来天了,这,能准备好了……?”
赵岐山急忙说:“不行,正月不行,我初五就得上班。”
王绿叶也着急了:“那,那该……”
赵过关斩钉截铁地说:“那甚了,初五上班不误事,办了就去!”
大家异口同声:“甚!”
赵过关胸有成竹安排道:“初二娶亲,初三回门,初五不误三小子上班嘛!”
王绿叶:“他大(爸),这也太急促了吧?”
赵二全朝(抬)起头不解地说:“大哥,这人也来不及请,请了哇大正月初二咋来了……”
“不请人,不办酒席,时间管够。青山明天找介绍人达知女方家,让人家有个准备。”赵过关主意已决。
赵青山还是有顾虑:“大大(爸爸),就这么定了?……”
赵过关干脆地说:“定了!就这么定了。”说完扭头对赵二全说:“你明天和饲养员说好,一定把娶媳妇的车马准备下。我明天亲自把人家车倌杨拴马请下。”
又回过头来给赵岐山安顿:“你和你妈你妹妹给自己和四女子整拾一身妆新衣裳,其它的事情甚也不用你管。”
王绿叶想说什么,未曾开口。
赵过关对着老婆补充了一句:“你和青山媳妇多备办些白面、糕面,连离娘馍馍离娘糕都做好。”
众人还愣着,听赵过关继续吩咐。
赵过关也看出大家的心思,招呼了一声:“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早点睡吧。明天想起甚来再说。”
赵二全、赵青山和他媳妇前后脚走了,都低着头若有所思。

                探 话

临近过年,王四女和母亲辛白女、哥哥王满贵、嫂嫂刘二俊开始准备着年货了。
母亲搜翻出生豆芽做豆腐的绿豆黄豆,婆媳俩一边挑出坏的和破了皮的豆子一边不紧不慢地拉着话。
王满贵拾掇着凉房,将用处不大的杂物、垃圾等堆积在一起,准备清运出去,这是梁外人的规矩,过年即使再穷也得打扫得干干净净。
王四女正在里间房内教五妹如何圆(缝)鞋口。王五女早已学得不耐烦了,想出去找小伙伴散散心,求告道:“四姐,我学会了,行了吧,今天就这样吧。”
“不行,正学的有点榜模样了,一丢开就全忘了,以后找上个人家,连鞋也不会做,还得赤脚片子走路了,婆婆会折倒(腾)你的。”王四女强迫着五妹。
院里传来王满贵的声音:“啊呀,傍年腊月混忙忙的,德胜哥你咋顾上来了?”
屈德胜应和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大喜事禀报,家里人都在了哇?”
王满贵热情地招呼:“在,在了,都在了,快进家里。”说完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边打趣地开玩笑:“人家说,会赶的就赶上宰猪杀羊,不会赶的正赶上掏灰扫房。你看这灰土麻糁的。”
两人就说就进了家门。
母亲看见儿子领着屈德胜进来家了,边收拾边招呼道:“德胜子,冻天磕地,咋跑将来了,快上炕,上炕暖暖。”顺口冲里屋吼了一声:“四女子,你德胜哥来了,快出来给倒水。”
王四女没有应声。
王五女边往外蹦哒边答应:“哦,来了来了,倒,倒哇。”出来和屈德胜对视了一下,嘟哝了一句,水也没倒,径直跑出去了。
王四女整理了一下衣服,理了一下发际,从里屋出来,矜持地和屈德胜打了个照面,然后麻利地倒了一碗开水,招呼道:“德胜哥,喝水。”侧过身准备和嫂嫂刘二俊挑选豆子。
王满贵及时制止道:“都不要弄了,收拾了摊场,准备做饭哇。”
母亲没反应过来,还在愣神,突然醒悟过来,赶忙附和道:“对对,收拾,快收拾,做饭,做饭。”
嫂嫂刘二俊起身端了笸箩向外走去。王四女也准备跟出去。
屈德胜见状,赶忙发话道:“四女子先不要走,留下!”
王四女停下脚步顺势坐在母亲的旁边。
屈德胜扫视了一周,开门见山地说:“婶婶、满贵、四女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人说话是直客廊(胡同)赶猪——直来直去。我今天来是专门传递三小子和四女子典礼的事。”突兀地说完,迅速地和三个人对视了一下,觉得人家似乎不太明白。
王满贵首先接和道:“马上过年呀,过起年来再商议也行吧。”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连忙说“就是,就是。”
王四女沉下了脸:“甚也没见甚,咋介(怎么)倒典礼了?”
屈德胜狡黠地说:“订了婚三四年了,还没见甚?”
王满贵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想听听赵家的想法,便直截了当地说:“德胜哥,你说说他们男方家的意思哇。”
屈德胜粗略地述说了赵岐山家昨天晚上的安排意见。
王满贵听了后,喃喃自语:“正月初二就娶,这,确实是太仓促了。”
母亲狐疑地询问:“他们家不请人,我们家多少也得吼喊两个人了哇?”
屈德胜一时无语,嘟囔道:“哦,那,那就你们看了。”
王四女不依不饶:“哎,不行不行,这又不是耍过家家了,说办就办。”
屈德胜急切地说:“主要问题是赵岐山初五就得上班,吃公家饭的人,不和咱庄户人一样,迟三过五都没有啥。”
王满贵沉思道:“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是……”
母亲看着儿子:“满贵子,有父从父,没父从兄,三小子和四女子是爱好结亲,一切主意你拿。”
王满贵领会母亲的意思,扭头向妹妹和蔼地征询:“四女子,你看,为了配合你女婿(赵岐山)的工作,就按他们定的哇?”
王四女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无法用语言表达,满含眼泪只嗔怪地沉吟了一个字:“哥……”
屈德胜也顿时侷促不安。
母亲安慰王四女道:“娃娃,不要难受,结婚典礼本来是个喜事,就是时间急了点。至于请人,原来咱们也不打算多请,一来少钱没货,二来少人没手,三了咱们这梁外山沟沟少地没方的……”
王四女拖着哭腔:“妈,哥,甚也不要说了,我听你们的,全听你们的!”说完抱着头,踉跄地走出了家门。
王五女在门外听着一家人拉话,脸上挂满了泪水。看见四姐出门来,忙与她进了哥嫂的屋子。
屈德胜难为情地欲言又止。
王满贵歉疚地说:“德胜哥,没甚,话是个理,理是个话,话说开水改开,一切事情都好办,四女子一时想不通,没事,我们做做工作。”
母亲辛白女深明大义:“满贵说的对,互相理解互相拼对,你给亲家传话,就这么定了,正月初二娶亲,初三回门。”说完起身补充了一句:“你兄弟俩叨拉的,我给你们做饭去。”
屈德胜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心满意足。起身招呼道:“婶婶,天还早了,满贵兄弟有好多事情,该做甚做甚哇,我这就走了。”说完抬腿走出家门。
屈德胜前头走,王满贵紧跟着,高声留他吃饭。
辛白女、刘二俊、王四女先后赶出来和屈德胜话别。
屈德胜谢绝了王满贵家的诚心留饭,迈着大步,顺着树塔村北的村道向召沟村走去。

                  典 礼

正月天气,梁外地区沟壑里的积雪还冻得铁硬,峁梁上稀稀疏疏的野草只剩尺把高的光杆在寒风中摇曳;野生动物除了诸如毛绒厚实的狐狸、野免、野鸡等,其它动物的足迹在雪地上基本消失了,碰到一个活物更稀少罕见了。
梁外人除了睡觉少的老年人,一到冬天都不愿意早起,钻在被窝里暖和,特别是年轻人,都是太阳照在屁股上才懒洋洋地爬起来,瞅睹着锅里饭的干稀。
在急促不安中,已经到了正月初二,赵岐山一家打破了梁外人冬天的生活规律。一贯嗜睡的赵过关公鸡叫了头遍就醒了,把身体翻过来折过去烙烧饼,咋也再睡不着了。
挨到鸡叫二遍,赵过关摸索点着煤油灯,掏出枕头下面的烟锅子,一袋接着一袋抽起了旱烟,不一会儿就把不大的屋子燻得烟雾弥漫,就像刚放过鞭炮似的。
王绿叶忍不住翻身怪怨了一句:“天还早着呢,你怎就暴燻上了。”
“唉,睡不着!”赵过关满怀心事地回应道。
王绿叶伸手用被子蒙住头,装着睡觉,心里却越睡越精明。
赵过关猛抽了两口烟,长长吐了一口气,也把灯煽灭,强迫自己重新躺下。
鸡叫三遍过后,赵过关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把被子撩在一边,穿戴利索,健步走到当院,四周仰望天空,不由自主地叫唤着:“晴天了,天晴了,好天,好天了!”话音未落,他就漫无目的地出了院子。
天已经放亮,王绿叶已经准备烧火做饭了。今天是正月初二,梁外人按惯例也是初一把斋吃素,初二固定吃饺子。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对老赵家来说。今年有更大的喜事,那就是三小子赵岐山要娶媳妇儿了。王绿叶准备添加两三道凉菜和一个粉汤,让娶亲的一行人吃好喝好,精气神十足。
饭菜刚好,介绍人屈德胜及赶胶车的车倌杨拴马陆续都来了。
赵过关和赵青山父子二人陪着他们边吃饭边商议娶亲时需要带的衣物被子之类的东西。
王绿叶把两个包袱解开又包住,唯恐丢下什么东西,扭头安顿赵青山媳妇儿:“鞋(hai)大鞋小不要走了样子,去了精巴点儿,帮衬着四女子麻利点儿穿戴,提早点赶回来,我们心就掉在肚子里了。”正月初二娶媳妇,她还是心里没底。
赵青山媳妇儿会意地只点头,不做声。
  吃罢饭,阳婆刚爬上来,金色的光辉染红了这个小村庄的一草一木,喜鹊立在大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派祥和景象。
杨拴马长鞭一甩,噼啪作响,如爆竹在天空炸响,大胶车上搬着介绍人屈德胜和赵青山媳妇儿上路了,赵青山放了两个麻雷炮,翻身骑上马压后,向树塔村方向进发了。
不到一个小时,娶亲队伍就到了树塔村。
马上就到了王四女家大门口,赵青山下马放了一个麻雷,向王家传递信息。
王满贵及王四女的几个姐夫们听到炮声,立马出来在大门口处迎接。
新亲家见面互相问好后,忙迎接到家中。主客按序上炕盘腿喝茶,接着摆上三四样凉菜和过年准备的油糕蛋蛋、炒米等吃的,提上一瓶白酒,赵青山和王满贵礼节性地互相满了酒。
屈德胜把赵家娶亲依咐的事宜跟头至尾向辛白女做了转达,王家大人孩子都不再说什么,只有五女子嚷着要几颗喜糖,赵青山从皮袄兜子里抓了一把给了小姑娘,高兴得五女子连蹦带跳,高高兴兴离开了人群。赵青山媳妇开始帮着新娘王四女梳头穿衣打扮。
因为是等亲,新郎赵岐山不在现场,又是极简新办,所以耍笑等项目统统取消。因为彼此熟悉,大家像老亲家一样问询着去年的收成,今年的打算等。
王四女在双方嫂嫂的陪伴下,没多大功夫就换上了新妆。巧目倩兮,美目盼兮,立刻美若天仙。
在屈德胜的提议下,娶亲团队比原计划提前半小时就返程了。梁外地区没有标准的公路,但每条沟沟叉叉都能通向目的地。
娶亲不走重复路,按照提前规划好的线路按时回到了召沟村赵家。
胶车在院里停下,迎候在院里的赵家人和六七个看红火的邻居围了上来。女娶亲麻利地跳下了车,女送亲紧紧抱着嫁妆,唯恐丢失或被半大小子抢走。
王四女端坐在胶车上纹丝不动。
赵岐山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傻傻地观望着。一位机灵的年轻媳妇儿一把将他拽过来。他一激灵,慌忙上前拉王四女。王四女准备挪动,配合他主动下车。
那媳妇赶忙上前按住她,不让动。
赵岐山明白了一切,跳上车,抱起王四女在众人推推搡搡磕磕绊绊中撞进了新房。
邻居们致贺一番,纷纷散去,各自回家去了。
王绿叶送走邻居们,上前亲热地问询了一番王四女。王四女腼腆地与她应答着。
中午吃饭,赵过关、赵二全两个长辈和屈德胜、杨拴马四个人同坐一桌。赵岐山和王四女在赵青山的引领下给所有人恭恭敬敬满了酒。其他几个帮忙的邻居也吃完饭迅速起身,各自回去和家人过初二迎喜神去了。
晚上,赵岐山全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团圆饭,因为有新媳妇的加入,更是喜气盈门。
赵岐山和王四女入了洞房,开启了新的人生路。
正月初三,赵岐山领着王四女去了岳母家,梁外人叫回门,至此典礼仪式全部完成。
正月初四,赵岐山和王四女一对新人双双返回赵家。
正月初五,吃过早饭,赵岐山独自要去旗政府所在地树林召上班。他和新婚妻子王四女已经说好要离别的事,王四女嘴上甚话也没说,眼神中流露出关心和温情。
赵岐山在全家人的目送下,迈开双腿踏上了新年上班值勤之途。
正月初七午饭后,王四女的嫂嫂、妹妹来接她过小年住七住八。赵过关夫妇痛快地打发新媳妇儿回了娘家。
正月十五,赵岐山的妹妹赵燕女把新娘子嫂嫂王四女接了回来。
王四女成了赵家的人,农忙时参加赵家的农业劳动,农闲时,通情达理的婆婆会打发王四女回娘家探亲,逐渐习惯在娘婆两家走转的生活。为此,王四女打心眼里尊敬佩服婆婆的做人做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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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俊奇,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会员,三级编剧;鄂尔多斯戏剧家协会会员,达旗影视协会副主席;政协达拉特旗第九届委员。地方戏《转龙湾》(与人合作)获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2009年出版个人剧本《乡土集》。

      林金栋,达旗作协副主席,网名“老林已老",在各级报刊发表诗歌、散文若干篇,《我的达拉特》词作者,与他人合作出版人物传记《岁月》。

      秦飞 ,多年从事企业文化建设管理工作,参与策划电视剧《大盛魁》等,配合中央电视台二、四、七频道制作多期节目;2014年以来,任内蒙古东达蒙古集团党委副书记、党建指导员。

蒙古王(苏勒德)酒的基本情况介绍:

内蒙古蒙古王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蒙古王酒业。始建于1921年,史称″东泰隆'西烧锅。1951年公私合营成立地方国营通辽市制酒厂。1994年重组改制为通辽市辽河酒业有限责任公司。1996年1月,正式更名为内蒙古蒙古王酒业有限公司。2004年5月,重组改制为民营股份制企业。它是内蒙古自治区白酒行业骨干企业和老字号企业,百年老店。也是全国知名白酒企业。企业总资产超过三亿元。年综合生产能力5万吨。

蒙古王酒主导产品属浓香型白酒。现又开发了清香型、馥郁香型等品类。采用传统酿造工艺,结合现代科学技术精酿而成。具有窖香浓郁、入口绵甜、诸味协调、余味悠长之特点,是草原百年佳酿质的升华。

自面世以来,产品先后荣获1995年中国轻工总会中国轻工业优秀产品、1996年中国轻工业协会消费者信得过名优产品。内蒙古名牌产品等称号。1998年荣获中国明星企业称号。并获内蒙古自治区50周年大庆指定产品。2006年被评为中国酒文化百强企业等等。蒙古王酒业以其完美的内在质量、精美的包装,以及具有浓郁民族文化内涵的品牌优势,深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已成为国内白酒知名品牌,畅销日本、法国、比利时、东南亚等10余个国家和地区。蒙古王酒把草原人民的深情厚谊带给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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