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 · 花 · 去

年年种起喇叭花

每到花季家里便有了生机

栽

花

去

常  江

撒下花籽种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我们去洛杉矶看女儿，住了一段时间。女儿家门前有两个花坛，屋后是漫坡的草地与树丛，时不时会蹦出一只兔子，或者一只松鼠，各种鸟儿是常客，它们光顾是看上了树上的果子。

有一天，发现有两株喇叭花秧缠住一棵小树，举着一丛一丛喇叭，向上，向前，向远。花季之后，我们在树丛中采集了花籽，挑那些饱满深黑的，放在小瓶里，精心收藏起来。

来年春天，我们在花坛里侧，也就是两边窗下，起出一溜沟，均匀地撒下全部花籽，培土，浇水，等待小苗长出一对一对的叶子来。

这时，要对野花进行引导，不能让它们无组织无纪律了。从屋檐拉下一些白线绳来，十多公分一根，让新生的蔓，一个个卷住爬上去。

有一天早上，发现下面开了一朵小花，紫色，娇嫩得透着水气，花瓣儿尽力撐开，要吸进更多的空气。全家人都出来看，像看剛离开蛋壳的小鸡，不忍离去。

自此，喇叭花开得越来越多，装扮着每一天。我们每天都数着，记录下来，看开了几朵，甚至把这些数字连成曲线，找出上升或下降的趋势。刚开始还数得过来，后来，全家几个人来数，竟没有两个人的得数是一样的。待到开了二百朶左右，你看吧，满墙都是绿叶紫花。因为是在背阴处，这花竟然能开上一天。于是，这里成了小区里的一道风景，邻居们有的来欣赏，有的来照像，仿佛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喇叭花的风采与魅力。

带着异域采集的花籽回到北京，正值乔迁，在城南住进复式新房，朝阳有大小四个阳台，光照很好，年年种起喇叭花，每到花季，家里便不但有了生机，也有了乐趣。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数今天开了几朵；下午呢，则是预计明天有几朵要开。无论结算还是预算，往往账目不清，有时藏在大叶子里边，或两株之间的花蕾与花朶，都被漏掉了。

知道我们的偏爱，我的学生文峰、老伴的闺蜜玉环，还有写诗的庆华，也都帮我们找寻花籽，今年春天种子的储备，比往年都多。于是，多腾出两个花盆，提早在阳台高处拉起白线绳，为它们爬蔓准备就绪。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小花盆毫无动静，没有一处出现嫩绿。怎么会这样？是籽的问题，是土的问题，还是因为心急种早了？种子充足，再种一遍好了。这茬新种入土，倒是有一盆出了苗，可竟然只有半盆，那半盆一片空荡寂然。出苗的这半盆呢，一株株长得又高又细，宛如细柳临风，摇然欲倒，没有几天，竟都低下脑袋，挂了。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说是野花难养，前几年怎么开的？说是种子退化了，不少是新采集来的呀？说是土不够营养，那盆里如何只有半边出芽？

就这么疑惑着，突然有一天，不知怎么，我心头一震：难道我家的喇叭花有了灵性？今年可是有疫情的呀……

常江先生本名成其昌，1943年生，吉林省吉林市人。永斌公之子，室名两栖轩。“关东名士”成多禄曾孙。著名文化学者，作家、诗人、楹联家。中国地质大学语言学教授、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名誉主席。退休前任中国地质图书馆副馆长。1984年7月组建中国楹联学会，系主要创始人。任首届秘书长、二三四届副会长兼学术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