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太湖,坐汽艇随渔民到湖中捉蟹。原以为整筐整筐地捉蟹一定挺费事,其实不然,湖中搭建了一排排竹架子,竹架子中吊了许多个两米见方的竹盒子,蟹就养在盒子中。平时盒子浸在水里,需捉蟹时,只需吊起盒子,人钻入盒中一只只捡大的捉就是了。不一会功夫,几十斤一筐蟹就装满了。这使我想到“基围虾”,现在连蟹也是“基围”的了,不仅又联想起早年在崇明农场时捉蟹、买蟹、吃蟹及有关蟹的趣事。
当年在崇明农场,凭一张“蟹票”可买四斤蟹,总共仅化一元二角钱,不过这是计划供应的,农场副业科科长一手批条,像我这样不大不小的官(场办厂厂长),一年最多也只能搞到一两回。供蟹最多的,其实是我家河边那几块石板桥。石板桥是拿盖房用的水泥楼板搭成的,中间夹着圆孔,一次淘米时我偶尔发觉从石板孔中爬出半只蟹身,伸手一抓,蟹就一缩身子钻了进去。这下我来劲了,用布袋在水泥板孔的那头接住,这头用竹竿捅,三下一捅,竟有五只蟹钻进了布袋。再捅其它的孔,一连三块水泥板捅下来,收获二十多只蟹。那天,叫上一桌场友,美美地吃了一顿。
这以后,我们又去抬了几块水泥楼板放在河边,隔两天总去捅一次蟹,每次都不空手。再后来,搬了楼房,捅蟹的机会就少了。
每年秋天回上海,差不多每人都是要带蟹回去的。有的人一清早就去赶“蟹市”,买回的蟹涂满了泥巴,草绳又粗又重。在船码头上也到处有卖蟹的,每次我都是等在最后一个买。下午最后一班船上船放客的铃声一响,乘客们都赶着上船去,这下码头上的小贩们就急了,原来卖五十元一串的,现在三十元、二十元,有的甚至十元也卖,我就抓紧时机捞“便宜”。一条船上,上千旅客几乎人人都带有蟹,整条船上只听见“噗……噗……噗……”。那是什么?那是上万只蟹吐泡泡的声音。
我曾问过当地人,为什么管蟹叫大闸蟹?老农告诉我,早年,每到秋天蟹讯期,渔民们便纷纷选定捕蟹的地点,然后,用竹片芦苇筑起许多小闸,即蟹簖(词意是拦河插在水里的竹栅栏)。到了夜晚,在闸上挂起一盏盏小灯,蟹喜欢灯光,以灯光为目标,一只跟着一只沿蟹簖向上爬去,这时守候在蟹簖上的渔民就能稳稳当当地捉蟹。故渔民将用此种方法捉到的蟹称“闸蟹”,又因爬上“闸”的蟹个体都很大,所以又叫“大闸蟹”。
崇明第一宝是老白酒,第二宝就是大闸蟹,连崇明话也有许多带“蟹”字的音。普通话说“啥”?崇明人说“蟹”?崇明人被称作“崇明蟹”,老人被叫作“老蟹”,小人被叫作“小蟹”,长得黑一点的小孩被叫作“乌小蟹”。在崇明生活了十五年,我也习惯了几句崇明话。人家问:“什么道理”?我问“蟹个道理?”人家问“干什么”?我问“捉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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