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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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9日，杭州银行（600926）发布《杭州银行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摘要更正公告》，公告内容很简单，即将9月22日公告的《招股说明书摘要》中的“预计募集资金总额和净额”由“376,658.25元；扣除发行费用后，预计募集资金净额：361,056.20元”更正为“376,658.25万元；扣除发行费用后，预计募集资金净额：361,056.20万元”。一字之差，募集资金总额由37亿元变为37万元。杭州银行8次增资扩股，备战近十年，在成立20周年之际获准上市之际闹此乌龙，一时传为“笑谈”。估计保荐人中金公司此刻的心情非“蓝瘦、香菇”无以形容。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引发公众关注的“低级失误”，但低级失误暴露出来的问题，恰如有人评论的那样，“不敬业、不专业”。虽然根据证券法规定，招股说明书应当真实、准确、完整，但本次失误，显然可以归结为笔误，且发行人很快做出更正公告，对失误进行了及时更正，尚不足以对投资者形成误导，因此发行人及保荐人应该不会构成虚假陈述。只是如此瞩目事件，发行人及相关中介及直接责任人人员被交易所谴责，还是有可能的。
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笔者不禁检讨起自己经手的法律文件的出炉过程来。即使文思泉涌，但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亦并不适合于律师行业。一个负责任的律师，其最终出具给客户的法律文书（非诉诸如法律意见书、尽调报告、律师工作报告、律师函等，以及诉讼常涉及的起诉状、反诉状、申请书、答辩意见、代理词、辩护词、质证意见等）无一不是反复修改、打磨出来的。
以法律意见书为例。有时，出具法律意见书，可能论述过程本身，并不复杂，但撰写出初稿后直至正式出具，仍需反复衡量具体表述，反复修改及校对，以免出现低级、高级的失误--低级失误如错别字、表述不确，高级失误如重大遗漏，观点错误等。遵从律师的执业伦理，律师应当严格履行法定职责，遵循勤勉尽责和诚实信用原则，对相关事实进行充分的核查验证后，独立、客观、公正地出具法律意见书，并且同时保证法律意见书不存在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并声明在此基础上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经过无数次斟酌之后，正式出具的法律意见书，几乎都是整齐划一了。随意从网络上搜索同类法律意见书，从行文表述、格式字体上看，不同律所出具的法律意见书，几乎如出一辙，非是不能标新立异，实是经过实践检验后的凝炼表述并体现职业特征了。以格式为例，像IPO法律意见书，字体、行间距、页边距，均有定规，逾越不得。有时见一些刚入行的年轻人，将五花八门字体、格式的法律文书发给我看，真是令人汗颜，第一反应便是发回让其修改格式后重新发我把关、修改。同样的错误不能两次出现，否则只能对其发飙。
法律文书中的标点符号，也错误不得。以律师从事证券业务的常见表述为例，“本所律师根据《公司法》、《证券法》、《监管指引第*号》、《监管指引第*号》以及《律师事务所从事证券法律业务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和规范性文件的规定，出具本《法律意见书》”--这一表述是否有误呢？纯粹从表述上来说，并无错误。但是，标点符号是否准确呢？在2012年6月1日之前，此表述中的标点符号用法无误。但是，如该表述的法律意见书在2012年6月1日之后出具，则标点符号使用不准确。何也？根据2012年6月1日开始执行的《标点符号用法》（GBT15834-2011）关于“顿号”的用法，“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因此，上述各规范性文件并列书名号之间的顿号，以不用为宜。这岂非逼死狗的节奏？但律师这行就是如此，你不自己主动学习，迟早被打脸。
如此要求自己，并非为博出彩，而是避免被打脸，丢人丢到客户面前。客户非法律届人士，否则人家找律师干嘛，抛开专业知识不论--你尽可用专业知识把客户绕晕，最有碍客户观瞻的，反而是那些专业以外的细节，比如，错别字、字体及格式不妥、表述明显失误、标点符号用错、页码标错，诸如此类，对并不专业的客户而言，律师的这些错误，很可能是更为致命的。美丑不论，但这些失误恰如你眼角不起眼的眼屎、嘴边的饭粒，观之令人大倒胃口，想获得客户“敬业、专业”的评价，其可得乎！
实习编辑/王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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