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那么这种高是什么高?是直接呈现形而上的高,还是站在形而上的高度呈现感觉的高?二者好像古今,现代当代,国内国外,佳作都有。我喜欢后者,尤其喜欢把感觉显现到非常细腻、非常妙的那种。浅予的诗就是这种。她的细腻表面上看,是那种你会忘掉的、不太注意的、不愿注意的细腻,实际上是你天赋不够,根本发现不了,或者你发现了,也不知道怎么呈现,即是呈现也呈现不出那么味道。一些人的细腻是在装东西,一些人的细腻是在编造,而浅予的细腻是从生命里长出来的,自在流出来的。请看下面几首诗:
《Never mind》
曾经的爱人
有了新的爱情
那么甜蜜
我感到
对不起
就像曾经的爱人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我感到
同样的对不起
【这首诗的细处在于,曾经爱过的人有了新欢后自己那种怪怪的心里。这种心里可说人人有过。而浅予把两个“对不起”放在这里,一种别样的感觉,你就发现她的细腻程度就不那么简单了。】
《有一年春天》
我和你
爬上一座小山
山上只有草
和草之间隐藏着的
看不见的东西
我们坐下来
聊了聊
躺下来
做了爱
最后,我们变成了
草和草之间
隐藏的东西
【“最后,我们变成了/草和草之间/隐藏的东西”可谓神来之笔。一种细腻得让你传神的比喻!】
《秘密》
我们互相知道对方
有不能说的秘密
甚至知道
秘密的内容但
你假装我不知道
你的秘密
我假装
你不知道我的
这就是我们
秘密的全部
【不是我假装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假装你不知道我的秘密。而是我假装你不知道我的秘密,你假装我不知道你的秘密。这才是他们的全部秘密哟!太乖巧的细腻了!】
《拥抱》
我喜欢你的
拥抱,从后面
你的手背穿过
我的手背
手掌到达
我的小腹
我同样喜欢
从前面
我的双背环绕着
你的脖子
你的双背
紧紧搂住
我的腰部
任何一个微小的
动作,我也能够感受到
来自于你的
变化
当你这样沉沉睡去
我也这样
保持着,随便想些
无所谓的事情
【你敢说她“随便想些/无所谓的事情”就不是坏事?其实坏事好事都是事,就这样抱着就行。关键是浅予把这点细节发现出现,呈现的细得像针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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