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世界
不会因原子弹的威力
而平静
人类
不会因阳光的奢侈
而停止战争
生命
才是永恒的地球霸主
你浇水，它也长
你不浇水，它更长
只是那生命的长势
像我的头发一样
逼你修剪
《春熙路见闻》
如果不信
你可以约定一个漂亮姑娘
去春熙路步行街逛逛
那里的女人都像老板
那里的男人都像出纳
那里断不赊账
哪怕明天破产了
那里的男人决不吝啬阳光
随后再给你身边的姑娘讲
总有一天
厚黑家旁边的夜总会
那将是我家开的屠宰场
[厚黑]本人曾用网名。
《总工程师的窘笑》
我要承认
上学时我是开过小差的
我也要承认
科学是异常严谨的
可是，在我曾经工作的地方
一项世界难题攻破了
而且攻破了就攻破了
不管它多少年前被证明
无法攻破
在我曾经工作的地方
那里有国内第一流的设备
那里还有一群穷书生
他们像研究原子弹
在研究着公司的命运
可是那个难题
却是总经理攻破的
是我们的大哥攻破的
在他攻破的瞬间
整幢中试大楼兴奋得直冷
只有总工程师的窘笑
那群穷书生偷偷盯着发烫
《一棵即将枯死的树》
你听到了吗
那来自蓝色天空的坍塌声
你看见了吗
那来自辉煌国度的溃散兵
是那棵树呵，盛大的王国
一本千年圣威的经典
它却不想走进死亡
偶尔，还有几只忠实的鸟儿
徘徊在废墟垛口啼叫
那曾经的巨蟒
那榨干母亲乳汁的盘根
像一口干枯的老井
还要努力啃啮黄土地的心脏
在那棵即将枯死的巨树脚下
我已经看到了，群星般
正在破土的嫩芽
那是你无法阻挡的亮光
《木乃伊》
从前射上一箭
你可能射中灵魂
然后射中肉体
后来射上一箭
你先射中肉体
然后可能射中灵魂
现在射上一箭
即使把弦拉断
可能你什么都射不中
因为，靶子
全是木乃伊
《你我她》
一起买菜
一起做饭
一起吃。然后
一起睡觉。天亮
才分开上班
你和她
是一对夫妻
结婚后的夫妻
有没有结婚前的夫妻
没有。但我和她
一起买过菜
一起做过饭
一起吃过饭
现在。一起买菜
一起做饭
一起吃。然后
也一起睡觉。天亮
也分开上班
你和她
是一对夫妻
结婚前的夫妻
有没有结婚后的夫妻
有。可能是
她和我
没有原因
《夏花》
如果再把女人说成是花
你会骂我：去死吧
如果再把花说成是女人
你会骂我更惨
你赶快去死吧
你去死一千次
可是城市的马路上
花儿真的开了
红的黄的白的紫的
大朵小朵的
一簇一簇的
她们使劲儿开
裸着臂膀开
我敢打赌，只要三伏一到
夏花就会立即怒放
城市的马路就像
一条条树枝
你，就是那飞来飞去的
蜜蜂
那么绿叶呢
那些红花还需绿叶扶的
城市绿叶呢
此时，如果你再把男人
说成是绿叶
我肯定骂你
你也赶快去死吧
你去死一万次
《乐山大佛》
导游说，在这儿照
不太合适
你的头比佛的头还高
对佛不尊敬
等我讲完了
你到对边去照吧
那边位置低些
《念经》
老和尚在前
一边念经
一边敲木鱼
大约两个人的距离
后面的尼姑婆
一长串
她们一边跟着念
一边跟着走
最后一个
没穿袈裟没剃头
不像尼姑
中间好几个
偶尔斜乜着眼
看我
《四个姑娘》
她们年小漂亮
两个上大学两个上初中
她们的头发很乱
胸脯还是平的
她们嘻嘻哈哈扭头晃脑
偶尔打情骂俏
她们喊我爸爸舅舅
也喊我叔叔
我偶尔插插话
她们笑得合不拢嘴
坐在旁边的那个大姐
有点不自在
她的老练她的发育
已足够成熟
《地球不是人，却得人病》
一会儿鼓个包
一会儿裂个口
一会儿便秘
一会儿大小便失禁
一会儿高烧昏厥
一会儿又打摆子
有时心火躁动
乱发脾气
地球不是人，却得人病
地球的病说犯就犯
从不打招呼
《老麻将》
年份久了
麻将老了
缺牙掉齿的
黑黢麻孔的
年份久了
搓麻将的人老了
黑黢麻孔的
缺牙掉齿的
是麻将搓老了人
还是人搓老了麻将
一张旧桌子
四尊老麻将
突然我想起了一幅油画
《五裸女打麻将》
谁是那些苹果
谁是那把明晃晃的刀
《母亲是个实用主义者》
跟老人家通电话
三句五句后
我的心就发紧
老人家绕来绕去
总说一句话：
“不要喝酒，
特别是开车的时候”
斗大的字
老人家不识一个
也没机会识
电话里
她只管自己说
不管儿子听
所以老人家
总上火
老喊头痛
母亲——
《上午九点半的感觉》
整个城市
只听见车跑的声音
天上的白云
远远呆着
有一双手
在暗示你
我顺着一种感觉看去
原来
是两片叶子
我站着
慢慢抬起头
黄天
好像刚刚洗过
我
就像一根目瞪口呆的
电杆
《打雷记》
1.
打你的雷
下什么雨
2.
这颗雷很响
像在我家门口
打的
3.
打一颗
休息一会儿
再打一颗
再休息一会儿
雨接着下
雨停了
你还在打
4.
你牛B
拿起手电觑了觑
又打
5.
赌你打到天亮
打到明天
我就叫你
老雷
6.
你有没有
打不响的雷
《一棵树》
1.
挖一个坑
把你放进去
再浇点水施点肥
你开始长了
2.
你长在园子里
长在我的眼睛里
你长高了
我不知道你的根
是如何长的
3.
叶子圆了
树干粗了
我点燃一支烟
围着你转三圈
然后
边欣赏边踱步
4.
特别是春天的早晨
听见鸟儿
唧唧喳喳的叫声
那种感觉
总让我把你想成梧桐
5.
最怕秋天
怕你的叶子
一片片落下来
你的枝条
一根根裸露出来
怕看见你身上的虫眼
你干上的疤
《一次相遇》
A.
她走进来
我的心动了一下
好熟悉的人啊
像我的妹妹
B.
我们越说越激动
她说湖州那个男人
真受不了
我说乐山那个女人
我是慢慢中毒的
她说那个男人时
声音很甜蜜
我说那个女人时
心理酸酸的
就这样
两个陌生人
躺在床上
C.
先是喜欢她
再是云里雾里
然后无话不说
后来她看了看表说
时间到了
还超了10分钟
《母亲的两口柜子两口箱子》
A.
母亲16岁就嫁了
两口柜子两口箱子
母亲就嫁了
你父亲是个孤儿
母亲说
这两口柜子两口箱子
装满了我的血
我的泪
装满了我对你父亲
那个死鬼的
气
B.
母亲是个勤劳的人
是个愿意给别人饭吃的人
你父亲是个大懒鬼
母亲说
秧都搭在田坎上了
他还在读报
老乡们都抢水了
他还谈政治
明年孩子们吃什么？
那四口棺材
我拿什么来填呢？
母亲一边说
一边哽
C.
母亲是个节约的人
又是一个善于安排的人
母亲说
你看 孩子
现在的生活好了
那两口柜子两口箱子
都装满了
家里还弄了一个仓库
我要把钥匙管好
弟弟和弟媳
站在我的旁边
听见母亲说的话
就生气
《母亲，你是我们的总理》
A.
60斤麦子扣掉30斤
200斤谷子
加上一些粗粮
养活7口人
怎么算我们也算不过来
一年啊
我们5兄妹
死里逃生
我们要吃
要生病
要读书
要用粮食换钱
母亲
你是如何安排的？
B.
能穿上一套新衣服
比买彩票中奖还要难
那年头
姐姐穿的衣服
妹妹穿
我穿的衣服
弟弟穿
每一件衣服都像地图
有高山有陆地
还有河流
如此的疤上有疤
我不小心
把衣服扯了一个洞
母亲 你打了我
我记得
C.
姐姐没机会上学
是姐姐的福分
弟弟妹妹最多上到初中
是弟弟妹妹的福分
全家7口人
齐心协力
培养了我这个大学生
母亲
你把我们5兄妹的未来
赌在我身上
你把全部的家当
赌在我身上
你把你所有的希望
赌在我身上
你不怕失败？
你那么大胆
你如此的信任我
母亲
D.
我要说
母亲
你是我们的总理
《磨刀石》
A.
想让一种锋利
长生不老
天天磨
反复磨
你是软的
磨是硬的
B.
一根针都不放过
磨是你的宿命
损是你的宿命
C.
磨得快
损得快
有水加速快
刀快
《五姊妹聚会》
大舅耳背
一句话不说
幺舅甩出半截话
然后傻笑
幺姨缩成一坨
偶尔抬抬头
叹气
二姨性格开朗
啥事不管的样子
母亲眯着眼
只说宽慰话
很有大姐大风范
《中风的父亲》
拄着拐杖
来回走动十多次
然后坐下
不说一句话
坐久了
他又站起来
跟刚才一样
拄着拐杖
来回走动
走累了
他又坐下来
每天如此
每月如此
每年如此
有时走到窗口
他很好奇
向外望一望
带点笑意
有时我们都离开很久了
他还站在窗口
挥手
眼里却噙着泪水
《母亲的生日》
明天是母亲的生日
听说二姨要来幺姨要来
幺舅舅也要来
大舅不来了
大舅前年走了
他儿子去年也走了
以前的这一天大舅总是
跑得最快
要吃母亲做的饭
去年的这一天
大舅妈来了
代表大舅
今年她还要来
代表大舅代表儿子
昨天我给母亲通电话说
这个生日很重要
都70岁了
无论如何都要开心
首先不要感冒
其次不要太累
更不能生气
母亲说，还有啥气怄哟
气都完了
《吊唁》
排着队进灵堂
挂个名
上炷香
磕三个头
再看看墙上的那幅标准像
回到休息室
松口气
然后打牌的打牌
聊天的聊天
走的走
有认识的
有不认识的
好像很神秘
又好像不神秘
《亚健康》
总觉得心里烦
气接不上
看手机不顺眼
眼镜有问题
还这痛那痛的
作呕
觉睡不好
书也不想读
老发脾气
老健忘
有时想着想着
要疯的样子
《与死者的遗体告别》
一个接一个
围绕死者的遗体
转一圈
首先把花放在地上
然后边走边看
最后与亲属握手
说一句
“节哀，保重”
整个过程很压抑
只听见哀乐的声音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有点不适应
加之人多
又隆重
我还有点紧张
走出灵堂
我突然想起：
死者的遗体在哪里
中间
不全是菊花吗
《春风吹绿了树梢》
春风吹绿了树梢
上周四可可西就闻到了
老仙昨天去崇义
看了油菜花
今天早上我十点起床
伸了一个懒腰
一阵凉风突然袭来
我顺着看了出去
树枝在摇晃
树叶绿油油的
我感觉
春风确实吹绿了树梢
《四表哥》
除了女儿上学
丈母娘背痛没起床外
几乎全家人聚在一起
讨论我家围墙之事
选啥材料结实？
用什么颜色不俗？
后边移出去一米才漂亮！
公家花园
物管不同意移又咋办？
不至于吵架吧？
突然老婆手机响了
我们静下来
是北京的四老表走了
脑溢血
我想了下，四表哥属兔，51岁
见过两三次
感觉中他老是郁闷
“也好，没遭罪。”我说
然后
我们又开始讨论围墙之事
《放风筝》
漂亮彩蝶
飞向天空
这力量
来自风
像一粒种子
春天破土
夏天开花
秋天就结果啦
漂亮彩蝶
你飘吧
你飘一次
我放手一次
放手一次
我的老伤发作一次
天空呵
你深在何处
《一束花》
你是精致挑选，捆扎适宜
又款款走进生日宴会的
你耀眼的美，闪了又闪
谝了又谝
可我嗅出你美不胜收的
冷冷欲念
你是运载祝福的花朵
你是运载荣耀的花朵
你还是正在努力抢占舞池的花朵
像是众目睽睽下的孔雀开屏
有人喝彩
有人痴迷
四十四岁的生日
有了鲜花的捧场，我是否该有
一个男人的勇气？
一个男人的胜利？
我为这个夜晚惊叹
我不只惊叹一束鲜花的美丽
我还惊叹一束鲜花的秘密
明天？后天？……它将走向何方
什么样的命运？
《马六甲之夜》
你靠得如此之近
身上的温度流了出来
我看着台上的三个藏族少女
她们唱的爱琴海
台下服务生在走动
那个不速之客偶尔问问我
台下所有的客人
自由自在的，好不快活
那么嘈杂又那么安静
服务生送来两个色盅
我抱抱你的肩，说：
干杯吧
心里的那只鸟却使劲地叫
它叫得愈紧
我干得愈自觉
《半夜写诗，只为了高兴》
先是拿着手机玩
然后取下表
听秒针跑动的声音
后来坐在电脑旁
想写一首诗
写点什么呢？
写下午的那场雨
写今晚的兴奋
还是写写现在
无头苍蝇满屋飞
看着你隐匿的样子
我写了一首：
你是qq
《山中行》
1.
雨 落在伞上
脚 落在地上
你说我是你的男人
就好了
我说你是我的女人
就好了
雨像脚
以伞为证
2.
我们突然停下来
靠得很近
像两棵树
缠在一起
过路的人啊
快快走
你说好
我们也这样长
你说不好
我们还这样长
3.
傍晚 雨开始下大
我们的声音开始变小
树很静
我们手牵着手
摸黑下山
偶尔
几声鸟鸣
《今年冬天广州特别冷》
分手时
先握张总的手
再握杨总的手
玉姐小艾小田的手
已经握了
双双的手
还是热和的
最后才握她的手
我抓住她的手
她说：敢走
今晚你走了
以后再也不要见我
我感觉
说这话的人
口气很硬
手很软
《老婆》
老婆
我亲爱的战友
女儿打来电话说
你生病了
其实你就在她身边
你不给我说
我听到这个电话
先是怔了一下
然后，歌不想唱了
旁边的美女也
不想理了
《结》
A.
是你的冷漠
还是僵尸的身体
我说出的话
死板板的
像针尖
木偶的针尖
B.
是个死结
罢了
你开出的花
香水的花
罢了
我的眼睛花
白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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