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喧嚣堙没的繁华
文/九野润泽垚耕(汾阳)
多少时日了,诸事繁琐,虽正值奔波周转之年,却也实感烦心疲乏,常常想找一个容得下悠闲品味,容得下凝神静思,容得下左顾右盼的好所在放松一下。记起弟弟岳跟我提及他曾步量过几处很有味道的老街小巷,恰恰我儿时也在指挥街等地生活玩耍过,于是便择其一二轻捷而往......
汾阳有不少老街小巷,旧时人们常提九街十八巷,近年来城市规划改造,拆迁建设,这些地方幸存无几,这里也不做历史地理考证,故不赘述。
二府街、指挥街、豆腐巷、葫芦肚、四牌楼东、面巷这些街名,如不究其来历缘由,刹听间土的掉渣,但行走其中细细领悟那种即将逝去的风采后,你根本没有资格轻薄嘲笑它的朴素。老街小巷裸露着斑驳的墙厚重沉稳;青灰色的砖憨厚老实,墙缝里绵绵土熟悉又陌生,似乎还留有当年顽皮孩童们抠索过的手指印。一个门一个门打量,一面墙一面墙抚摸,静雅门楼,石刻木雕,处处显示出苍老,却又风韵犹存,有些已将坍塌,但却那么钢骨,这绝不是潦倒,恰恰是一种岁月的遗赠,与现在格格不入的涂抹区别开来,收敛成一条条独立世界,恬静安逸,是不是比外面那些砼土堆砌物更有活力呢?
慢慢地我在小巷中沉醉,一些记忆中的繁华开始清晰,小巷尽头那喧嚣越发模糊,我知道,我已融进了这里的一砖一瓦。
漫步老街小巷触景及情,哪怕有一丝风吹过,目光从某物件掠过,不经意间便会碰撞到人心深处那根记忆神经,淡淡的,还能获得某种慰藉。看似筋骨柔弱的小巷,却吃得消时间碾压,我不禁怀疑我们以前对老街小巷的理解是不是太肤浅了。
小心翼翼行走,怕惊扰了把收音机举在耳边听山西梆子的老者,怕打断街门口织毛衣婆姨们的闲聊,怕惊飞老榆树上栖息欢唱的小鸟,眼前景象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哦!原来多少年来这里没有太多的改变,于是便更加逼近心中的回忆了。
在角落停留,找找有没有儿时落下的烟纸盒三角儿,有没有弹丢的琉璃球,下院儿二胖子埋下五分钱硬币还在不在,张家和李家后墙结合部的蜘蛛网还是那么缜密的张开,但再无顽童把他们挑破;基督教堂塔楼里的鸟窝还有人打扰吗?张扬的滚铁环声音,链条编制的硫磺枪撕空的脆响,闭目倾听仿佛又环绕过来。
落日时分,孩子们攥着三毛五角吆呼同行,街角拐弯处胖婶儿把一碗碗嫩白鲜滑的老豆腐递到面前,就着刚出炉的插酥饼,一个个埋着头享用,结账时还不忘把明天午间的冰糕钱匀出来。
时行时停,突然发现几个面街而开的木雕小窗被世俗成一个个小买卖的窗口,有的可能是因为安全问题索性堵了起来。老屋旧宅的深处格格不入地显现出几座小二楼,华丽的外墙瓷砖和锃亮的铝合金玻璃窗闪耀着刺目的光,几处小院竟在砖雕造型的门框上新安了铁质街门,院中地面也用水泥抹匀,显得光净平滑,哦,外面的喧嚣润物细无声般侵袭进来......
小巷掩藏着许多故事和昨日情感,这些情感片段有血有肉,可以入画;可以书写;可以叙述,但却惟独不能复原了。过去仰视已久的现代化城市是多么不堪,现在又以俯视的感觉来怜悯对小巷的哀伤。塔吊、民工的涌入撤离,人们购房后兴奋忙乱,大型聚居区逐渐形成,人气不缺了,但你可知我们失去了什么!这怎能不说是一种昂贵的代价呢?
时间驱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炊烟的味道,风干了路上挑水人遗落的两行水渍,晚间听不到各家闭门上闩的声响,街边墙角忽现的零落小草野花也再无人搭理了,忽然有一种隔着前世的忧伤汹涌而来,被高楼大厦重压着的老街小巷越来越短,想着它们将不能立于久远了,不禁有种潸然泪下之感。对小巷的眷恋,实在不想再有什么缺漏,努力想把回忆翻遍,但却徒然,自顾自笑了笑,盘算着什么时候再来找找。
最终不是老街小巷遗弃了我们,而是我们遗弃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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