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功利境界：贾雨村、王熙凤

      文\刘宗棠

功利境界，高于自然境界，而低于道德境界。在此境界中底人，其行为是“为利”底。所谓“为利”，是为他自己的利。他对于“自己”及“利”，有清楚底觉解。他的行为，或是要求增加他自己的财产，或是求发展他自己的事业，或是求增加自己的荣誉。而且，他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并且自觉他是有此种行为。

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红楼梦》的艺术形象中，处于功利境界中的人都非常多，在《红楼梦》中特别明显的是贾雨村、王熙凤、秦可卿等人。

那贾雨村刚出场，只是一个准备求取功名的穷儒，但是，从他吟诗作对中就鲜明地表明了他的志向和抱负。例如，他在中秋节口占五言一律中云：“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又高吟一联云：“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还在口号一绝中说：“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充分表露了这个“士人”的理想和抱负。他期望自己能“蟾宫折桂”，准备待价而沽，而且期望一旦时机成熟，就出人头地，高距于万人之上。这是极其露骨的功利思想。

在《红楼梦》中，特别奢侈和贪婪的当然要数王熙凤。很多评论者对这个女人都是这样评论的。如：脂砚斋说她“奢侈珍贵好奇货”，二知道人说，“王熙凤生于锦绣丛中，其难填之欲壑，不异贫儿，故其婢名平儿。”王昆仑说，凤姐“为个人私利而奋战到底”。沈天佑说：“王熙凤市侩主义性格的另一鲜明表现是对财富的热衷追逐。对现实功利的极大兴趣并孜孜以求，对金钱权势、饮食男女的十分贪婪。”

在《红楼梦》中，探春等人办诗社，要请凤姐作“监社御史”。凤姐立即识破了探春等人的企图，就说：“你们别哄我了，我猜着了，哪里是请我作监社，这分明是叫我作一个进钱的铜商。……好和我要钱。”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李纨笑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接着，这凤姐就针对李纨算细帐，说李纨有钱。李纨回应说：“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话，他就疯了似的，说了两车无赖的泥腿市俗家常打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第四十六回）这些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说话，但却非常尖锐地揭示了凤姐那种强烈的功利境界形象。

此处，秦可卿托梦给凤姐讲的那些为保全家族的安排；“敏探春兴利除宿弊，识宝钗小惠识大体”（第三十六回）中，探春和宝钗的言论和行为，也都是在功利境界中的鲜明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