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被冰雪覆盖的加格达奇格外安静。
小图：铁道兵纪念碑。本报记者刘雪玉摄
中国的最北端有一片苍莽的森林，在这里可以看到神奇的北极光，可以感受鄂伦春族的古朴风情，亦可领略妖娆的北国风光。这是本报记者刘雪玉的家乡：黑龙江省大兴安岭。
40多年前，来自全国各地的铁道兵和知青突破生命禁区，开山修路，用鲜血和生命硬是在大山深处造了一座小城市，这便是大兴安岭地区行署所在地加格达奇。如今，这座城市不仅是闻名全国的蓝莓之乡，更成了备受年轻人追捧的新型旅游城市。
爷爷的拓荒史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离家5年，每次和朋友们说起我的家乡，很多人都会想起小学课本里这段众人耳熟能详的歌词。
据史料记载，从春秋到清代的2000多年里，大兴安岭成为孕育中国北方民族的摇篮。东胡、匈奴、鲜卑、室韦、契丹、女真、蒙古、鄂伦春等民族在这里游猎、游牧，争战、繁衍。由于自然资源丰富，这些北方民族均以狩猎为生，曾有“棒打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之说。
今年83岁的爷爷本是吉林长春人，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1967年，为了响应国家开发大兴安岭的号召，正值壮年的爷爷带着全家从老家来到大兴安岭。用老人家的话说，那时大兴安岭条件特别艰苦，“吃的是红高粱，喝的是冻菜汤，住的是小布房，睡的是波浪床（用松木杆儿搭成的床铺），吃水用麻袋扛（冰块）”。
当时大兴安岭林区基本上属于无人区，没有社会依托，铁路在修，公路没有，通讯不畅，电力尚无，缺少设备、机具、生产物资和起码的生活所需，一切都是白手起家。没有房子，就用小木杆搭起帐篷，帐篷里用大油桶做炉子，烧起来很暖和，但上热下冷，地面仍是冰霜。晚上一停火，帐篷里立刻跟冰窖似的。
爷爷说，那时他们常常顶着零下40多度的严寒爬冰卧雪，在林海雪原里选址、勘测，饿了吃口干粮，渴了喝一口雪水，累了就坐在齐膝的雪地上小憩一会儿，晚上住在四处漏风的帆布帐篷里，睡在用松木杆儿搭的床铺上，每天工作长达10多个小时。
“大家晚上睡觉都得戴着帽子，有时候早上起来，帽子就会冻在帐篷上。”爷爷回忆说，大兴安岭的第一批开拓者，有和他一样的老东北，也有不少来自上海、浙江的知青。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整整一代人把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了林区建设。
扎根大兴安岭的人们
据爷爷介绍，其实早在1955年和1958年，铁道兵战士和各地知青就曾两次闯进严寒地区，意欲开发大兴安岭，但都因自然条件恶劣先后下马。1964年第三次开发大兴安岭，先后有300多名铁道兵牺牲在这片林海雪原。为了纪念这些拓荒者，大兴安岭人在地区行署所在地加格达奇城外的北山脚下建起了高高的纪念碑。儿时每逢清明，爷爷总会带我前往铁道兵纪念碑前扫墓。
经过40多年的开发建设，加格达奇已经成为林海雪原上的一座冰雪城市。当地居民从早年的生火烧煤取暖，已经改为集中供热。从前的深山老林，如今变身休闲公园，一排排小木屋成了高档住宅区，商业圈逐步扩大，并打响了“神州北极”的旅游品牌，让这座边地小城生气十足。
据统计，目前大兴安岭地区50多万人口，仅有2000多人是鄂伦春族和鄂温克族，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开发大兴安岭时的知青，他们作为林区的拓荒者，在这里扎下根来，成了地地道道的大兴安岭人。
一个地区两座机场
通往外部世界的铁路铺进千年沉寂的林海雪原，一直延伸到祖国版图的最北端：漠河。就在两个月前，大兴安岭地区第二座机场（加格达奇机场）建成通航，三个半小时的航程即可抵达北京，遥远的“金鸡之冠”，从此不再遥远。我记得当时给家里打电话，爷爷提到刚刚通航的加格达奇机场就特别开心，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异常兴奋。离家这些年，我每次从北京往返老家都需要坐27个小时的火车，长途旅行实在辛苦，如今回家终于能坐上飞机了。
大兴安岭地区的第一座机场，建在比加格达奇更北的漠河。为打造“神州北极”的旅游品牌，方便全国各地游客来漠河旅游，几年前，漠河机场即已建成通航。然而大兴安岭地区的地域特点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按行政级别来说，大兴安岭地区相当于地级市，可地理面积却相当于一个浙江省，从大兴安岭地区首府加格达奇到漠河需坐8个小时的火车，交通并不方便。所以才有了建设第二座机场的需要。
正月初五，应爷爷要求，我专程带他来到加格达奇机场参观，今昔对比让老人不胜感慨：“不容易，我刚来那会儿啥都没有，连汽车都少，转眼40多年，爷爷老喽！”
跻身最佳旅游目的地
作为全国名气最大的林区，大兴安岭首先让人想到的，还是这里的森林资源。目前，大兴安岭已成为国家木材资源战略储备基地，活立木总蓄积达5.23亿立方米，森林覆盖率高达80.87%，这里还是国家16个重点成矿带和3个重要找矿靶区之一。开发建设40多年来，大兴安岭地区累计生产木材1.3亿立方米，上缴利税75.4亿元。
如今，一些新型产业正在这片土地上孕育、成长。借助极其丰富的野生浆果资源，加格达奇正致力打造“野生蓝莓之乡”，天然的野生蓝莓果干被制作成蓝莓酒、蓝莓饮料出口国外。截至目前，大兴安岭国际蓝莓节已成功开办五届。
另一个起步更早、方兴未艾的产业则是旅游。大湿地、大界江、大冰雪及变幻莫测的北极光、中国最北的北极村，无不彰显着这里独具垄断性的北国风光，大兴安岭因此被媒体冠以“中国最佳休闲度假旅游目的地”称号。
离家的日子近了，我再次随爷爷来到北山脚下，祭拜为大兴安岭开发建设牺牲而长眠于此的铁道兵和知青。
登高环顾，整座小城尽收眼底，被厚厚冰雪覆盖的小城安静美丽，直到遥远的一声鸡鸣打破沉思，让我知道这片年轻而神秘的土地是那样生机勃勃。
本报记者刘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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