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从应天门北望邙山
这段时间，洛阳将着力打通天街的消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天街位于隋唐洛阳城南北中轴线上，而这条中轴线最初的设计者是隋炀帝和宇文恺。
大业元年（公元605年），隋炀帝迁都洛阳。在此之前，他率群臣“登邙山，观伊阙”，而宇文恺奉他之命设计的洛阳城，正是“北据邙山，南直伊阙之口”。也就是说，伊阙和邙山分别位于隋唐洛阳城中轴线的南北两端。
秉持“天人合一”的理念，宇文恺引洛水贯都，将洛阳城分为南北两部分。洛水穿城而过，隔开了宫城、皇城和南岸的里坊区，一条中轴线又将它们连在一起。
在这条南北中轴线上，有宫城的正南门——则天门（唐称应天门），皇城的正南门——端门，向南过天津桥后，则是通往建国门（唐称定鼎门）的南北大街，称为天街、天津街、端门街、定鼎门大街等。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排列着一些“天字号”建筑，其中则天门、天津桥等隋时已有，天宫（即明堂）、天堂、天枢等是在武则天时期建造的。这是中国古代都城建设史上的杰作，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今天，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作为洛阳的历史轴线，正逐步恢复昔日的恢宏气象。
它北起邙山之巅的翠云峰，向南一直延伸到伊阙。在这条历史轴线上，分布着人们津津乐道的“七天建筑”，自南向北，分别是天阙（伊阙）、天街、天津桥、天枢、天门（应天门）、天宫（明堂）和天堂。
让我们走近隋唐洛阳城中轴线，对它多一些了解和认识吧！
壹 · 定鼎门
定鼎门是隋唐洛阳城外郭城的正南门，相当于隋唐洛阳城的正门。它始建于隋大业元年（公元605年），初称建国门，唐时改为定鼎门。
无论建国门还是定鼎门，都说明它是隋唐洛阳城的“门面”，无可取代。
确实，隋、唐及武周之后，五代的后唐、后梁、后晋仍以洛阳为都，北宋也以洛阳为西京，定鼎门的作用一直不变，500多年间见惯繁华，历尽沧桑。
作为丝路起点和运河中心，隋唐洛阳城在当时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经常出现万国来朝的盛景，从定鼎门下走过的人数不胜数。在对定鼎门遗址进行发掘时，考古人员发现有大量人的脚印及骆驼蹄印、车辙等，也印证了当年贸易往来的繁荣。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定鼎门南与伊阙相对，北以天街与天津桥相连，并与端门、应天门、明堂等遥相呼应，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定鼎门
贰 · 天街
天街是隋唐洛阳城的中轴大街。它南起定鼎门，北过天津桥至皇城端门，又称天津街、端门街、定鼎门大街等。
在《大业杂记》中，唐人杜宝记载了隋时的天街景象，称其“阔一百步。道傍植樱桃、石榴两行。自端门至建国门，南北九里，四望成行。人由其下，中为御道。通泉流渠，映带其间”。
清人徐松著《河南志》时，引用唐代韦述在《两京新记》中的描述，也称隋时天街种有樱桃、石榴等，不过唐时又杂植了槐、柳等。
天街“阔一百步”，宽度约合今147米，在古代的道路中，这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资治通鉴》中记载，大业六年（公元610年）正月，隋炀帝为招待四夷酋长等，“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就是在天街上，狂欢持续了一个月。
唐人的诗中也常写到天街。如裴夷直在《和周侍御洛城雪》中说：“天街飞辔踏琼英，四顾全疑在玉京。”如今的天街则是人们休闲游玩的好去处。
△从天街南望伊阙
贰 · 洛口仓
叁 · 天津桥
贰 · 洛口仓城
1400多年前，宇文恺奉隋炀帝之命营建洛阳城。他引洛水穿城而过，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河上架起浮桥，取名“天津”，以连接洛水两岸的宫城、皇城及里坊区。
天津桥位于隋唐洛阳城的南北中轴线上，唐人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志》中对其进行了描述：“隋炀帝大业元年初造此桥，以架洛水。用大缆维舟，皆以铁锁钩连之。南北夹路，对起四楼，其楼为日月表胜之象。”
隋朝末年，李密率瓦岗军攻入洛阳，与隋将王世充在天津桥边展开激战，并一把火烧了这座浮桥。唐代对天津桥进行重建，将其改为石柱桥。
自唐至宋，它仍多次被暴涨的洛水冲毁。公元1114年，河南府仿照赵州桥再次对天津桥进行重修。元代后，它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后来，考古人员对古洛河石堤遗存进行考古发掘时，在洛阳桥西数百米处发现了天津桥的石砌桥墩。不久的将来，我们也许能一睹它的“真容”。
△天津桥石基遗址
肆 · 天枢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天枢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全称为“大周万国颂德天枢”，是武三思率四夷酋长所铸，这八个大字由武则天亲自题写。
今天，人们已很难想象天枢的样子，只知道它曾矗立在皇城端门之外。
端门是皇城的正南门，位置约在今定鼎立交桥西。它北对应天门，南朝天津桥，以天街与定鼎门相连。
公元690年，67岁的武则天在洛阳登基，建立武周政权。随后的几年中，名将王孝杰等人先后平定了吐蕃、突厥、室韦等的叛乱，一时间朝野振奋。公元694年，众人为武则天上尊号“越古金轮圣神皇帝”。
当年八月，武三思率四夷首领提出在端门外铸天枢，以纪念女皇的丰功伟绩。在波斯大酋长阿罗憾等人的号召下，“诸胡聚钱百万亿”，次年四月天枢就铸成了，上刻文武百官及诸夷首领的名字。
这是武周王朝的盛事，却让李唐王朝难以接受。公元714年，唐玄宗下令将天枢拖倒焚毁，当时工匠“熔其铁钱，历月不尽”。
伍 · 应天门
作为隋唐洛阳城的宫城正门，应天门最初叫则天门。
宇文恺营建洛阳时，将宫城设在皇城的西北角，称紫微城或紫微宫。其正南门称则天门，有以天为法、治理天下之意。
据《大业杂记》记载，隋时则天门为两重观，上曰紫微观，“左右连阙，阙高一百二十尺”。这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城楼，代表着古代城门建制的最高等级。
因则天门过于奢华，李世民曾下令将其焚毁。不过，唐高宗时又重修则天门，作为举行重大政治活动的场所。武则天称帝时，登基大典也是在则天门城楼上举行的。
公元705年，武则天还政李唐，不久在洛阳西苑的上阳宫中去世。她的子孙为了避讳，将则天门改称应天门、五凤楼等。
中唐时期，诗人徐凝有《洛城秋砧》一诗，其中就说“三川水上秋砧发，五凤楼前明月新”。
当然，作为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的重要地标，今天人们最熟悉的还是应天门。
△应天门
陆 · 明堂
明堂即“七天建筑”中的天宫。它是武则天的创举，初为唐明堂，称万象神宫；重建后为武周明堂，称通天宫。
武则天所建明堂的前身，是隋炀帝时期的乾阳殿。
乾阳殿是隋时紫微城的正殿，规模宏大，装饰精美。大业二年（公元606年），隋炀帝在这里接受万国朝贺，还留下了《冬至乾阳殿受朝诗》，称“端拱朝万国，守文继百王”。
隋亡之后，乾阳殿遭到破坏，唐高宗在其基础上建了乾元殿。公元687年，武则天又将乾元殿拆掉创建明堂。它共分三层，下方上圆，分别对应四时、十二时辰和二十四节气，又名万象神宫。
公元695年，薛怀义火烧天堂，明堂也被焚毁。武则天下诏重建，号通天宫。
开元年间，唐玄宗对明堂进行了改造，并在这里治国理政。诗人王昌龄在《放歌行》一诗中就说：“明堂坐天子，月朔朝诸侯。”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明堂被叛军和回纥兵焚毁。
△明堂与天堂
柒 · 天堂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的“七天建筑”中，天堂是“寿命”最短的一个，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当时的第一高楼。
据《旧唐书》等记载，武则天在明堂（即万象神宫）落成后，又“命僧怀义作夹纻大像，其小指中犹容数十人”。当时她正为登基称帝造势，佛像也是造势的工具之一。因此，她又让薛怀义在明堂北边建天堂，用来盛放高大的佛像。
天堂的工程比明堂浩大得多，它高约120米，共分五“级”，“至三级则俯视明堂矣”。然而，它只存在了短短七年，就被薛怀义放火烧掉了。
薛怀义为何要火烧天堂？
也许是报复心作祟。相传他是武则天的面首，一度深得女皇信任，后来因为过于骄横而失宠。
公元695年年初，他火烧天堂以泄愤，结果火势延及明堂，一夜之间，“二堂具毁”。
武则天下诏重建了明堂，号通天宫，作为自己的布政之所。至于天堂，从此就成了一个传说。
画外音
○邙山有个翠云峰
邙山翠云峰地处隋唐洛阳城中轴线的最北端，这里有一座著名的建筑，就是上清宫。
当年隋炀帝为迁都洛阳，曾率群臣“登邙山，观伊阙”。为从他的视角看隋唐洛阳城中轴线，最近我去了两次翠云峰，只是特殊时期，上清宫并未开放。
上清宫又称老君庙，始建于公元666年，是李唐皇室纪念老子的地方。老子名叫李耳，是东周人，因著有《道德经》而被后世奉为道家鼻祖。
唐高祖李渊得天下后，将老子奉为始祖。此后，老子被追封为“太上玄元皇帝”等，上清宫又称玄元皇帝庙。
唐代上清宫规模宏大，吴道子曾在这里作画，杜甫曾在这里写诗……今天，人们在这里远眺伊阙，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翠云峰上老君殿
○隋炀帝与武则天
有人说，隋唐不分家，因为唐的许多制度沿袭了隋，不仅如此，就连隋唐两代的皇帝也是亲戚关系。
确实，就以隋炀帝杨广和唐高祖李渊为例，他们的母亲都是名将独孤信的女儿，也就是说，两人是关系很近的姨表兄弟。论起来，唐太宗李世民得叫杨广表叔。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武则天与隋炀帝联手打造了“七天建筑”。她是唐太宗的才人，又是唐高宗的皇后，那么，她与隋炀帝算什么亲戚关系？
其实，武则天与隋炀帝的亲戚关系可以不从李家算。她的外祖父名叫杨达，是隋炀帝的族兄，这关系虽远了些，但毕竟也是隋朝皇室的血统。
△俯瞰明堂
○事变屡起玄武门
在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玄武门处于一个关键位置。
它是宫城的正北门。从这里向北穿过最北边的龙光门，就到邙山了。
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玄武门这个名字很常见，且是个事变多发地。比如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就在长安发动过玄武门之变，除掉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公元705年，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政变，逼迫女皇武则天退位，行动也是从玄武门开始的。
公元907年，唐朝灭亡，历史进入了纷乱的五代时期。后唐时，石敬瑭带契丹大军兵临洛阳城下，末帝李从珂见大势已去，遂携家人登上玄武门城楼自焚，传国玉玺也从此销声匿迹。
玄武门事变多发，与它的位置有关。
古人以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玄武指北方，因此皇宫北门多称玄武门。这里靠近皇帝与后妃的居处，驻有大量禁军，一旦发生事变，自然首当其冲。
△宣武门遗址
○摄影 | 曾宪平
作 者 简 介
○曾宪平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洛阳日报报业集团融媒体中心视觉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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