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就听爷爷讲,梨树是他小时候从荒山坡上移回家的。移的时候,树根的周围刨的大,没伤到一条根系,将土保护完好。移回后,种在了堂屋正门的西侧,因为他睡的是东房间怕遮阳。爷爷又对我说,移回的当天,足足的给他浇水,过后几天,时不时的浇上几次,树就会慢慢的适应环境渐渐生长了。就这样,这棵搬了家的小梨树,陪我一天一天的长大……
到了我上小学,梨树已长大结果,树身并不算高,树笼也不太大,但年年果实累累,个大酥甜爽口,怪不得叫它“半斤酥”呢,看的直叫人垂涎三尺。逢到好年头,满枝拥挤的梨坠的"吱吱″作响,简直要擦地,家人路过总得绕圈而行,伸手可摘的梨,只好望梅止渴。因为爷爷家法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每逢梨子成熟,爷爷便会忙活开来。早早起床,带上干粮(红薯面捏成的窝窝头),挑着用荆条编织成的筐子,出村去卖。
有一次天已很晚,他挑着空筐回家,看着有些疲惫,但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笑容。他放下勾担快步走向屋里。此刻,我悄悄的跟了上去,当我掀帘进门的那刻怔住了。他伸手从补丁摞补丁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我好奇的凑了过去。他一手拎着包底,“哗哩哗啦"地倒在床上一堆硬币和纸币,有一分,二分的,有五分的,还有一毛二毛的,最大的是一张五毛,他数了又数,乐的合不拢嘴,最后告诉我总共二十六元八角二分。这在当时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因为那时一盒火柴二分,一包大刀香烟一毛,一斤煤油也仅要三毛。那时,我虽然心想,他真是个″老抠″,也舍不得给我一分半分的,但是,他的言传身教,勤俭持家,我心知肚明。″咋还不去吃饭?都要凉了。″奶奶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递给爷爷。他边吃边给我讲起了一天卖梨的故事……
岁月匆匆,父亲接过了爷爷的担子,扮演着爷爷的角色。
不觉中到了沟底,山势陡峭。并且要攀越高高的山岭,脚下碎石踮步,路两旁荆棘擦身,行走十分艰难。他一手握住勾担,保持平衡,一手拉住我走路不打滑。时不时为我加油:"没事儿,到山顶再休息。”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蜿蜒小路总算到了山顶,尽管累的汗流浃背也不以为然。
歇息片刻,开始下山。刚走没几步,我一不留神滑倒了,来了个四仰八叉。我自我安慰,幸好摔的不是父亲,要不两筐梨就遭殃了。这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真实写照。他不好放下勾担,又无法弯腰,只好让我拽住他的衣角慢慢的站起。好不容易到了沟底。
为了赶路,我们快步地朝西北泉村走去,刚一进村,父亲便叫卖开来:“卖梨了!卖梨了!”我时不时给他“伴奏”:“卖梨了!卖梨了!" 没料,父亲让我管收钱,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第一次当上了收银员,掌握着“经济大权″。
我们走街串巷,跑东奔西,不知不觉中,到了中午。我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开始吃饭,他递给我一个拳头大的红薯,自己拿着一个窝窝头吃。
此时过来一位干活迟回的大叔,和父亲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没想到,好心的大叔端来了两碗小米稀饭,啊,真是雪中送炭!吃罢,父亲拿了四个梨递给大叔,而他迟迟不肯收下,在双方的推让中,大叔只好仅收下两个梨离开了。
我们不敢怠慢,生怕卖不完,又开始串村叫卖开来,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终于卖完了。此时,我们边说边笑,踏上了归家的路。一路上我挎着半兜子花里哗啦的钱币,心里乐开了花。
日月如梭,我升入了初中,每逢梨子成熟的时候,也会用爷爷交给父亲的那条勾担,挑上两筐梨,并踏着他们的足迹……
我爱我家,更爱我家的梨树,这棵陪伴了三代人一起成长的摇钱树。如今,梨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风采不减当年!依然茂茂盛盛,果实累累。梨树,你真是一棵生生不息的“摇钱树”,一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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