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驾到：​纳凉杏花村【刘振国】

癸卯夏日，高温来袭，四十多度，人若烤肉。端午，寻余暇，驱车出昌平，沿京银路向北，越德胜口桥，过燕子湖，西行12公里至杏花村乘凉聚餐。

此杏花村既不产酒，也非村落，只是两山谷底的一处幽长山沟。山，和家乡太行山脉一脉相承，满山的植被基本一致。入谷底，山风徐徐吹过，特别凉爽，额头汗瞬间消失。沟底左侧是流淌着山泉水的乱石沟。乱石貌似有序，像是带着岁月痕迹的雕塑，有的被打磨得圆滑润泽，有的很丰满，有的很枯瘦，也有形似各种动物的……树粗壮茂密，杂草高低不均，枝叶重叠，形成了浓密的遮阴屏障。

右侧是山谷的北坡，挂着的各种彩旗随风招展。谷底往前有条宽阔崎岖的山路，时平时颠，感觉穿越到了瓦岗“山寨”。湍急的溪流顺沟而下，十分清澈，水石相撞，宫商角徵，皦皦如也。平缓之地，水积为池，池里一群白鹅和鸭子正在嬉戏，河底鱼虾游动，红黄兼白的锦鲤追逐觅食。

两岸从下往上依山而建排列着几十个蓝顶铁架帐篷，帐篷下面摆放着一套木质的长方形的桌椅，在杏花村的中心部位是“山寨”的指挥中枢了。老板娘是个盘着头、带着黑色口罩，穿着长筒肉色丝袜和黑色超短裙的中年妇女，两眼有神，骑着电动车来回穿梭在每个帐篷前，热情招呼着各方来客。指挥中枢有几间可供选购饮料和食材的房子，南北有宽阔的桥，可以开车随意穿越。桥北，整齐的排列着5口直径约50公分的大铁锅，已经炖好了铁锅鲤鱼和铁锅柴鸡，香气弥漫整个山谷，如果你需要河里游动的白鹅和鸭子也是随时为您享用的。

我们找了大树底下停好车，沿路而上，已经有来自不同地方的游客了。有的是一家老少，有的是朋友相聚，三五结对围坐在长形的桌椅旁，年老的穿串，女士洗菜，男士负责烤串，远远的就能看到烟雾缭绕弥漫山谷，继而顺风飘散。走近即能闻到烧烤的羊肉味道，这桌的已经开吃，七嘴八舌的一会儿声音高，一会儿声音低，打开的啤酒，加上进嘴的肉串，兴奋的交谈边吃边喝，好不热闹，感觉走到集市酒吧一条街，或者历史又迂回穿越到了1800年前了那个烧烤年代，历史文化传承其实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继承和发扬的。

我们预订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型儿童游泳池旁边。选择这个位置，一个考虑到这里有几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一个是安静通风的考虑，后来才发现这里真的比我们想象中要热闹好多倍，因为孩子们天性爱水，刚开始也就三四个左右，一会增加到七八个，各自拿着水枪，开始了不停打水战，相互呲水，你呲我一枪，我再还你一身，嬉水的笑声，各种喊叫乱成一团，有孩子的地方就是热闹。我家小闺女也饶有兴趣的穿着泳衣，套着黄色带卡通图案救生圈下水撒开欢儿的玩水，不时也发出一种奇怪的尖叫，热情的与同池嬉水小朋友相互投彩球嬉耍，发现水池中飘浮的树叶也会及时捡起顺手递给岸上的一个爷爷，总之有她参与的事情就是格外热闹和多了几分乐趣。       

一会儿，几个大人也下水了手里拿着盆子，光着膀子胳膊上还绣着看不清纹身，可能真的是太热了，可能真的是被孩子嬉闹的笑声给感染了，下去与孩子同呲水同欢乐。我也几次被孩子水枪呲来的水穿透了裤子，顺着大腿直往下淌水，一直流到鞋子里。

一边是嬉闹的孩子，一边是烤串人群。有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也吼一嗓子，其实也就那么一嚷，孩子们也听不到你在说啥，总之除了高兴就是快乐。人到中年后喜欢独自安静，有了孩子的嬉闹也让我们疲惫心情顿时欢快了几分。

十一点左右，我们也把炉子和羊肉等各种蔬菜准备就绪，穿好串开始上炉开烤。一来先尝一尝味道如何，把握一下火候，二来慢慢等待好友从城里驱车前来，也好有个前奏，先热热身。烤串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了，要说经验丰富也很不敢吹嘘，眼到，手到，火到，料到必不可少，鲜美的羊肉食材是不需要过多处理的，只需要简单的鸡蛋和葱头腌制一下即可，主要是为保持羊肉的香嫩和口感，马本斋的羊肉没得说，多少年，好这口、爱这味，羊肉很嫩，不膳不腥、肥瘦相兼，这次切块相对较大就是为吃的过瘾。上火后翻转烤一会儿就熟了，香气浓郁，咬到嘴里后一股羊肉本身的醇香和孜然的味道，一下子就把味蕾唤醒了，不停的嚼动，不停的留香，就是感觉牙齿不够快，从嘴里到咽喉再到下肚，每个环节，每个器官，每个细胞都发出一种发自肺腑的那叫一个香的赞叹，左手拿着五串还在流油，右手拿着一串不停的往嘴里运送，吃完一串就想着第二串，一串接着一串就这样撸着，只有那个时候能体会到醉美！我想淄博的烧烤也不过如此吧。

前一段，“进淄赶烤”火的一塌糊涂。淄博一个北方工业城市能如此把烧烤做的红红火火，得益于好客热心的淄博人的真诚付出。去年疫情期间山东大学受疫情影响几千名大学生被拉去淄博隔离，在隔离的日子里淄博人以大爱之心无私奉献，以爱戴自己孩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帮大学生生活，每天变着花样给孩们做好吃的最后几天还给孩子做烤串，让孩子无聊的生活过得开心快乐，甚至还养胖了不少同学们，淄博人真诚的举动深深的感动这帮大学生，隔离结束许下诺言，待到来年疫情结束春暖花开时我们会再回淄博吃烧烤以示谢恩。结果今年春天疫情结束后这帮大学生真的回来了，回到淄博，一边吃烧烤一边用手机通过自媒体、朋友圈、抖音、哔哩哔哩直播互动一下子就把淄博烧烤给捧火了。淄博的烧烤也是很讲究的，小面饼细葱断卷上肉串一起吃，再配点酱也是独特味美。我们虽没有小面饼和葱段，直接开撸会更爽更过瘾。

十二点左右，好友总算到来，一阵寒暄后直接开烤，一炉子放十串，就这样不停的循环翻动，鲜嫩的羊肉串被炭火熏烤的滋滋冒油，撒上盐，放点孜然，这就熟了！吃到嘴里的感觉别提有多痛快了，一边吃还不停的赞美这肉串太香了，卖的那些烤串与咱自己的相比要差太远了。我们是二十多年的患难兄弟了，每次吃烤串都会不时回忆当年冬天在昌平雪地里路边摊位守着新疆烤羊肉串一把撸二十多串，不过瘾接着吃，直到吃跑为止，当年吃羊肉串是吃不起，能偶尔吃一次是很奢侈的，不是现在可以有选择的吃，吃什么不重要，跟谁一起吃很重要。现在还能念念不忘提起过往，一是初心没改，二是中年人的最爱。今天顶着40度高温驱车从城里走五六十多公里只为一份兄弟情谊，现在的兄弟每天工作很忙，各种应酬不暇，能在一起聚餐现在也是很不容易的事了，除了高兴就是内心的温暖。

说起来，我们也是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心里总是彼此惦记着。这次烧烤是夫人精心组织选址筹备安排的，要不然我们在一起相聚可真不知哪天才可以实现。想到此，额头的汗和激动的泪相汇流到了嘴角，视线有些模糊了，赶紧抓起一张餐巾纸用力擦拭几下以此抚慰百感交集的复杂心情……

被河沟里凉嗖嗖山泉水浸泡过的燕京啤酒，打开后格外清香爽口，吃一串羊肉串再对饮一下啤酒，搭配黄瓜、小西红柿和生菜，铁锅炖鲤鱼、铁锅炖柴鸡，也算是丰盛佳肴了。吃的了多少是个哲学课题，有没有是待客之道的课题。今天羊肉串吃的很美，下酒菜和啤酒也是喝了不少，席间又被另一老乡安排晚上房山琉璃河赴宴，这可真要坐地日行八百里，辗转驱车跑满城。这匆匆而来，不得已又要匆匆赶路了。

人到中年后真的是身不由己了，一切的安排，所有的应酬都得做到恰到好处，不能不去，也不能一叫就去。处理这些人脉关系很是微妙，若是把握不当，即被游离圈外或被置于格格不入地步。有时真的会被这样那样的聚会和应酬搞得疲惫不堪。盛情相邀无法推脱，只能去吃各种菜肴，最重要的就是喝酒，无酒不成席，无席不喝酒，只要举杯对饮，就必然推杯互敬，这感谢那祝福，全都付诸情感交流，历史的，当下的，未来的，全都装进酒杯一饮而尽这样最能表达内心深处诉求。几圈下来就蒙圈了，有时喝的都不知如何回去的，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如果控制的到位，微微醉，皆欢喜，不误事，这便是最好状态。京城地域之广，聚一次也真的不容易，有时真的还需要推掉其他日程安排才可以，能够如期赴约那真的就很难得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万年修得互餐饮。这句话也是在一次聚餐时一位高人总结的，想到此我真的体会颇深。

短暂的相聚带来身心愉悦，彼此惦念却是我们永远不变主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我们也收拾回家。夜里回忆起很多年前与朋友一起回林州参观红旗渠，走太行天路，爬桃花谷，穿挂壁公路，过虹梯关隧道平顺聚餐，一起喝酒大醉，吃老林县面条，一起共享林州特色！一幕幕，一页页如影播放，不禁就陷入无眠中了。

2023年7月19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刘振国，河南林州人，现就职于中国科学院建筑设计研究院工作，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热爱文学，历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