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一次巨痛袭来，实在难以忍受，我电话求援。哥用最快速度开车，火速把我送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已是丑时。
值班医生进行了简单的问诊，开了检查单，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最后确诊，当务之急是先给我注射了一支止疼的药物。我就躺在了急诊科宽阔的大厅之内的一张病床上。
CT由于是急诊，结果很快出来，两三个医生正忙着其他病人的事情，于是我坐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静静等候，这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穿着一件墨绿色工作马甲，上写着“河南急救”四个字的老护士，走过来瞥了一下我的检查结果单，嘴里不假思索的就蹦出来三个字“尿结石”。我半信半疑，没有接茬！
当时急诊科主任是女大夫武凤英，武主任走过来一看，最后果然确诊为尿结石，需要碎石治疗。但是又告诉我说；人民医院刚刚组建的碎石科，夜里是不值班工作的，只能等天亮了。
巨痛再次来袭，我坐卧不宁，医生紧急二次注射了一支止疼药，只是换了种药物。疼痛稍缓些，此后又整整忍耐了两个小时，躺在大厅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医生护士们不停地忙碌着。
我身边还躺着那么两三位患者，其中有一个五十多岁妇女也是结石，在不住地喊疼。另一个年轻女患者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丈夫陪着。
第一次患结石，果然如医生所言，疼痛不亚于产妇。由此想到古代医疗条件极低，没有现代化碎石机器，只有中草药。那能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吗？该有多少人是活活疼痛而死的？又有多少人，是被结石堵塞输尿管活活憋死而亡的？怪不得解放前人均寿命仅有三十五岁！莫说小孩死亡率，就是成年人病死率也极高。
突然，就听门外一阵大乱，有哭声，有喊声“医生”“医生”“赶紧看看，俺娘这是咋了”医生们闻讯蜂拥上前接着，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太太，急慌忙推着医院小车走进了急诊大厅。武主任赶忙带领年轻大夫和护生，马上问诊展开抢救。听武主任说，“应该是老年人易患的脑病”，又吩咐护士说“马上通知CT室做紧急CT，通知住院处～～科准备接病人”，老太太似乎还有呕吐症状，不住的张口反应。一阵忙乱过后，众家人从后门用小轱辘车推出了老太太，赶赴医院其他科室去了。
只见这名醉汉赤着脚，似乎都没有腰带，穿一件旧褂子和一条旧裤子，加上在地上躺过一身的尘土，真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你要说他是个乞丐都有人赞成。
看来接诊醉汉，武主任也不是第一次了。武主任看他没有大碍，就试图唤醒他，但是连叫几声，醉汉都不搭话。此时旁边其它病人都需要定时观察，武主任不得已暂且离开了。刚走了两步，似有所悟，又转了回来。我看见武主任又随手拿过来一条被单，轻轻的盖在了浑身尘土的醉汉身上，尽管是盛夏，看来武主任还是怕醉汉着凉。这一小小动作，尽管非常不起眼，甚至满大厅的病人，家属，医生，护士，此时都是各忙各的，都没有觉察到。但是自己尽收眼底！从心里默默为武主任竖起拇指来，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绝对不是作秀，因为既没有观众，更没有检查团。同时心里也暗暗佩服，刚才那位老护士，见多识广。已经给自己做了初步诊断，而且是准确无误。
又一阵忙碌过后，武主任再次来到醉汉旁边，刚喊了他一声，醉汉就抬头要呕吐，武主任迅速取过来一个痰盂，给醉汉递到跟前儿。醉汉只是干呕一阵，又躺下了。“你是哪里人？”“能说话吗？”“能说话就示意我一下！，醉汉表示可以说话。
武主任接着问“你家是哪儿的？”，“是县城的不是？”
“哦！不是县城的，县城也没有亲戚，熟人”，“那你家里都还有谁？有老爹没有了？媳妇儿呢？”
“有媳妇儿，好！告诉我你媳妇儿的电话号码，我们需要通知她来一下，签个字把你最后接回去。”
醉汉声音有意无意压得很低，只有武主任能听到。
一会儿电话通了，通话内容让自己听的都啼笑皆非，何况医院的医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没招。
电话那头醉汉媳妇说，家离县城很远，现在又太晚来不了。武主任问她村上有汽车没有，借一辆赶过来也行。媳妇说，村上没车，也拦不到出租车。武主任又表示说，没有使用药物，任何费用都不会收取你的，只要把人领回去就行。但是那头儿最后来了一句：“我不管他了，谁让他喝醉的，爱咋地咋地”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武主任苦笑一声。
可乐的是，赤脚大汉最后不知何时，莫名起身，开始了在医院门诊大楼内四处游荡。三楼感染科当晚值班大夫王医生事后诉苦说“嗨，别提了，快吓死我和小护士了，他冷不丁闯进来，说话语无伦次的，又这副模样，把我一时弄懵了。好说歹说，我又掏出十块钱给他，才打发走这位大仙儿”哈哈……
可怜的是，当第三次巨痛袭来时，所有止疼药物都不管用了。我已经疼得就差满地打滚了！武主任情急之下，把碎石科医生的电话告诉了我哥。此时是凌晨四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碎石医生电话，医生大概暂时来不了，让等等上午上班再说。能深夜接电话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将心比心！我要正睡的沉沉的，突然被惊醒打扰，我也不乐意，不来也是人之常情，人家本分。旁边另一位结石大姐也在焦急等待着。
想起远在大城市，一家三甲医院做专家主任的我姨妈，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只要病人需要，哪怕大年三十夜里，也经常从家赶赴医院抢救病人！看来医生这一行业确实辛苦。不分昼夜，没有节假。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一夜，紧张忙碌如同打仗，莫说医护人员，就是一旁的我，也毫无睡意，精神高度集中。除了疼痛，就是身边的嘈杂忙碌，医生护士们走路快的都“呼呼”生风！所有医生走路快；这是我多年观察总结得来的。这是职业习惯使然，可见一斑！
武主任看我疼痛难忍，建议马上碎石，要么就去私立医院，要么赶紧去往安阳灯塔医院。考虑再三，天亮时，哥哥开车带我走进了安阳灯塔医院碎石科……
结石很难根除，之后我又发作过两次，就都在咱们这儿碎石了。倒是人民医院的急诊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年电视剧《急诊科医生》正在热播！急诊科虽然没有电视剧里那些急诊科医生的煞有介事，名头山响。也没有电视剧里医院的设备仪器那样先进那样高级。更不似电视剧里医生的白大褂，就连病人病号服都那样崭新的一尘不染，病房墙壁雪白的刚刷过一样，让人怀疑。
但是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忙碌和紧张不亚于任何一部文艺作品。而且是实打实的！真真切切……那些影视作品里的高大上，都太过遥远，甚至不着边际。林州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们的认真负责和善良却是有目共睹，看得见，摸得着。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我感谢她们！
医院是社会生活里最好的一个缩影！人世间的种种苦辣酸甜、悲欢离合、每一天都在这里有血有泪，不断上演！每一个人，或迟或早的都避免不了。现在每一次去医院都会有所触动和感悟，所见所闻都会有用文字记录下来的冲动和欲望。这篇“急诊科一夜”，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作者简介】： 午马未羊，一九七八年生人！河南林州人，北关土著。爱好文学历史，音乐戏曲和美术。爱憎分明不善结交，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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