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25年》武新华

25年一回眸

武新华

阔别二十五年了，老武同志又一次带着孩子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闻名遐迩的红旗渠畔。他兴致勃勃地去寻找自己三十多年前住过的那幢小楼，居然发现院落和房屋早就拆了，那里改成了百货商场。

第二天，他带着孩子们去他三十年前读过的一所中学，结果发现当年那所著名的中学也已经没有了，那里变成了一个大型的综合性商住社区。

于是一路叹息着，有带孩子们去了当年的文化展览馆，居然发现昔年诺大的展厅也没有了，居然变成了一个涉嫌赌博的电子游戏厅。还有当年的电影院，甚至饶有趣味地给孩子们讲当年逃课在电影院看3D电影，感觉效果很逼真。突然，电影中的猛兽将山体凿裂，这时我感觉有很多“碎石”向脸上袭来。不过，这只是3D电影，怎么会有4D的效果？我摘下3D眼镜，发现前排观众正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那桶爆米花……

物是人非啊，无奈中再带着孩子们去一家他十余年前来时住过的三级宾馆，结果发现宾馆也改建了，原来绿树成荫幽静小院的七层宾馆楼也被炸掉了，那里正在盖二十八层楼的四星级宾馆。还有原来邮电局门口熟悉的公园，原来喜爱的小吃店，原来常走的步行街，原来夏日常在那里乘凉的西权大桥，全都改变模样了。

再带孩子们回自己出生的小村庄，记忆里村南头一条小河从西往东绕村而过，两岸垂柳依依，平平的田野地里，稀稀树木长在沟壑边上，薄雾中的早晨特别的美。一到夏天，小村里出处飘扬着槐花香，把整个村庄包裹起来，恰似冬天里的小姑娘围着雪白的围巾；那是我故乡留给我最深的印象。近四十年了，每每想起，仿佛又嗅到了阵阵的、甜甜的槐花香，还有那小小的、黄黄的、绒绒的小蜜蜂，扇着小小的翅膀，翁翁的上上下下精灵一般地闹着…

（梅三点图片）

曾经多次给孩子们讲：如果我是艺术家，一定会把故乡画成一幅画，挂在客厅，让每一位来客感受一下我来自那诗一样的地方，挂在餐厅好让我用餐时伴随着阵阵的芳香，亦或挂在卧房，使我在梦里回到那夏天的故乡！

如今回去，带着孩子们沿着河道走走，早已枯了的河道基本全废了，心里难免失望惆怅：河还是那条河，树已不是那个树了。或许人们认为：既然河道枯了、废了，留着那些没品、没味、没韵、乱七八糟的树也给当今快速生产带来不放便，没用了就砍了吧！

村子中间的泥泞而弯弯门曲曲的小土路，早已被硬化后变得宽了平了，十字路口、丁字路口，早已没有了我小时候躲着凌冽的北风从辛庄上小学回家的脚步了；满眼翠绿的果树园也没了，都改成了新一色的二层洋楼；同宗的长辈们还在，只是已老去了很多，也故去了很多，少一辈年轻人在村里居住的的几乎没有了，那些人情世故也只也存留在老娘偶尔回村带回来的唠叨里；而我却深深知道，自己也早已不属于这里了。

故乡只留在了梦里，而且梦里故乡的背影也日趋模糊，很多时候故乡只是我们执意不肯挥去的乡愁，而故乡本身早已人是物已非... ...

尽管故乡的朋友们都是特别兴奋地向他介绍近年来故乡的一日千里，日新月异。他想吃家乡的榆钱仡佬饭、临淇水煎包、小米鸡肉稠饭、大烩菜、素炒三干、面疙瘩汤、油炸糕......也都没有吃上。乡亲们说：“现在谁还吃这个呀！”

故乡的朋友们招待他吃的是云南石锅鱼、轰炸东京、巴奴火锅、樊氏厨艺……，故乡人的潜台词是：“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大城市才吃得上这些稀罕物！”

于是老武同志马上顿悟了：其实所谓故乡云云，未必是存在的；其实所谓的乡愁，估计只能够留给回忆了；有个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时过境迁不是一个形容词，是定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柴火垛……

不由再次酒足饭饱后引亢长歌：“载我以高山之上兮，云山苍苍；映我以碧波之漾兮，湖水泱泱。江湖之上，山高水长。”

半梦半醒中望着灰白天空里高挂的月亮，看着没有丝毫乡愁只是一味寻找旅游乐趣的孩子们，不由发出苦笑：使劲寻找或许可以找回点儿酸菜窝窝头啦！！！

人生的愿望大抵都是如此吧：只有梦里的，才是故乡；能回的去的，已不是故乡了。“故乡”只能“埋”在心底，偶遇“发小”，可以一起回忆，偶尔“闭目”，可以“重温”故里的点点滴滴，唯独不能去“寻找”，现实会把你心中曾经的“一切美梦”撕的粉碎，因为不只是“景”变了，连人“心”也变了，变得不再是“那时”的我们。所以，是不是应修改为：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父母不在了，故乡也就没了，寻它只能在梦里。

不由眼前再次浮现出老父亲在世时常说的玩笑话：“以前地主家每天半个咸鸭，你们早上都吃蛋炒饭还不知足！”以及老娘最爱叨叨的：“你们天天吵吵说没油水，咋知道现在狗吃的以前我都没得吃！”……想想也是啊，要不在这即将半百的年纪，咋就特别怀念八十年代上小学时的蛋炒饭，怀念爸妈，怀念故乡，其实怀念的是陪伴我们成长的记忆和记忆的痕迹！

她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容不下肉体。寻寻觅觅人生不过一过客啊！惟愿城市化进程中能够保留一些我们乡愁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