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饭时，父亲说，现在回老家，基本上都见不到几个人了。听到这句话，我一阵愕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父亲说的什么。直到父亲如数家珍把老家队上仅剩的几家都说了个遍。我这才回过神来，我的故乡，真的如此萧索了吗？
顿时，湿了眼角。不，我的故乡，怎会如此萧索？那"漫山遍野皆是绿，蜿蜒环绕都是田，碧云蓝天水常流，瓜果飘香花满园。"的故乡呢？那"逢年过节锣鼓喧天，走街串巷吆喝不断"的乡音呢！
记忆里的烟花还在天空绽放，"快看，快看，好美啊，他们村的烟花好美啊，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邻村孩子的声音还在耳畔。"你们村真好，我们小时候每年都去你们村看闹元宵，看文艺表演。"读书时，别村的同学说。
……
那欢腾跳跃的舞狮、胡同里星罗棋布的灯笼，五花八门的脸谱、喜庆夺目的花轿、自由如风的划船、激情四射的歌声……如梦一般时常萦绕在心头。
清清的河水倒映着洗衣的女子，细碎的波纹里晃悠着顽劣的孩童。四通八达的水流是我记忆里最美的绸缎，东河沟里的水不疾不徐流向远方；矿山下来的南北两条清渠汩汩地投向田野的怀抱；翻水洞里的水时刻闹腾着；西坡渠里的水花飞溅；老井那吱吱扭扭的辘轳声……
那个方圆几里最热闹的村子，人心最齐的村庄，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小时候就知道我们那一片，我们村最大，我们村最红。那个人称"红石村"的村子哪里去了？如今的我，已不在意它红不红，我只希望它就那样欢腾热闹地存在着。我只希望再回去，还能听得见乡音，触得见乡情。望得见青山，看得见炊烟。
不，我不敢再想。仿佛昨日的繁华热闹只是一场梦，昨日里的音容笑貌只是一场幻觉。梦醒之后，泪眼迷离只恨空。青山绿水已不遥远，碧水蓝天已不是梦。乡愁处处可寻，可为何乡愁里的那些人却没有了踪迹？
那田埂上坐看夕阳的傻丫头，那小河里追逐打闹的少年，那胡同口高谈阔论的乡邻，那寒暄不断的乡亲，那喧哗热闹的街头，那琳琅满目的村会，那响遏行云的唱戏声，那朗朗书声的校园，还有村喇叭里那首熟悉的《天仙配》还会再响起吗……
我的心头一震，是我们这一代不强吧？竟然衰弱到无力挽救一个村子的慢慢消逝。昔日的繁华早已成为一段前尘往事，记得的人终记得，不记得的人便什么也不记得了。突然，为自己的无能、无助而惶恐。我，又为村里做过什么？努力去改变过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村子的渐渐消逝我似懂非懂，可我始终相信，没有改变不了的现状。为什么在最好的年代，我的故乡却像一缕青烟，濒临消逝了呢？
好怀念，星空满天，皎月栖枝头时心里的那份踏实安稳，只因我身处故乡的怀抱之中；好怀念，霞光满天，夕阳掠东岸时心里的温暖沉醉，因为知道第二天的太阳依旧会光顾我的东岸；好怀念桐花满街香，五月扬麦忙，柿子摘满缸，冰花布满窗时的画面。
那些，都不复存在了吗？难道只剩下过节时匆匆祭祖的脚步和匆忙回来贴对联的场景了吧？
故乡，老家，真的是一段回不去的往事了吗？
"思归若汾水，无日不悠悠。"回不去的故乡，剪不断的乡愁。梦里的我长了一双力挽狂澜的手，故乡的人还在村子里头来来往往……
【
【作者简介】：时光清浅 静享与文字相伴的时光，喜欢古意，喜欢慢时光。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