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零食》赵广增

小时候的零花钱是非常拘紧的，大多是来源于春节拜年时的压岁钱。除去上交父亲之后所剩无几，你别小看这几张毛票，它既能抚慰我平常时节的味蕾又能让我在村里唱戏的时候过把嘴瘾。

小卖铺是零食的天堂。各色各样的零食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挂在墙上的，摆在柜台里的，每一样都在吸引着你。村里的小卖铺都在东岸上，一排低矮的房子开了有四五家。最常去的一家在小庙口，主要是顺路，另一个原因就是店主人是我的本家姑姑，对我和蔼可亲，父亲跟这位姑父相交甚厚，因缘际会我也就成了常客。

别看那时候的钱面值小，可它值钱啊。一毛钱就能买到十根拽糖，也可以买到一包瓜子，还可以买两个大米花球，一卷儿果丹皮。你搁现在小孩子一块钱都爱搭不理。平常的时候是不轻易买零食的，一毛钱攥在手里好几天都不舍得花。实在嘴馋了就五分钱买块橡皮，剩下的五分钱买五根拽糖。一根拽糖也就两根火柴棒粗细，比火柴棒长些。像机枪的弹夹一样有序的排列在塑料袋里。红的，黄的，绿的，粉的整齐的排列着。相连接的地方可以用手撕开，你要几根店家给你撕几根。

刚开始的拽糖是硬的，揣兜里久了就会变软变黏。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轻轻地抽出来，放在舌尖，一点一点的吮吸着，等到完全变软了就开始嚼，嚼着嚼着就黏在了牙齿上，这时你就需要用手把它拽出来，拽糖的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果丹皮的吃法跟拽糖相似，只不过它是卷在一起的。你需要把它展开，果丹皮是山楂味的，酸甜爽口，细嚼起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等到戏班子来了，昔日冷清的戏台开始热闹起来。我们这看戏不叫看戏，叫“瞧唱”。戏台在十队打麦场的边上，正面对着我家老屋出来的胡同，“近水楼台先得月”，每逢唱戏的时候我只需要站在胡同口的高岸上就能欣赏到精彩的表演，武生对花枪，翻跟头，这是我的最爱，老生青衣咿咿呀呀的唱腔往往不屑一顾。

戏台前边除了瞧唱占位置的人摆的长凳和椅子外没有了多余的地方，往后退一点就是卖各种各样的零食摊位。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汽水的，也有小卖铺专门移出来的摊位。小孩子就是吃喝玩闹，在乎的是唇齿之间的享受，说是瞧唱其实就是看看热闹过过嘴瘾。

卖冰糖葫芦的肩膀上扛着跟木棒，木棒的上端包裹着一层稻草，方便插拔冰糖葫芦。一串串冰糖葫芦斜插在稻草上，一边走一边吆喝:“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一串冰糖葫芦一元钱，价值不菲，通常是需要大人买单的。每次都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软磨硬泡才能吃到嘴里。汽水灌装在葫芦型的塑料瓶里，当时的规矩是只准喝不兴要瓶，两毛钱一回。后来才知道原来回收后的葫芦瓶可以多次使用，灌满汽水后用烧红的钢锯条封口，就又可以接着卖了。其实也没啥喝头，水里兑点糖精，、红颜料混合而成，知道封口的秘密后更是嗤之以鼻。这样不合胃口还有另一样，两毛一袋的小方便面嚼起来贼香。这是瞧唱时候的必备零食，咬开一个小口，倒在手心，五指并拢慢慢地揉进嘴里，细嚼慢咽，酥香的味道可以舒展你全身的味蕾。

近几年回去的次数少了，当年戏台今犹在，不见当年卖货郎。再也见不到当年的零食摊位了。村里有好几年都没有请过剧团，这几年出来的人也多，小卖铺也走向了衰落，仅剩一两家了。时过境迁，物价也翻了几番，黏牙的拽糖，香喷喷的小方便面都成了我思乡情怀里最美的零食了。

【作者简介】：赵广增，字普贤，号西岭居士。人生箴言:居陋室陷淤泥如莲清静，隐深山欺霜雪似松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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