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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岗 || 一门勤学——宛平查日乾世家

京师自古为繁华地、名利场,舞文弄墨以逐虚名者有之,投靠权贵以求宦禄者有之,而潜心学问之道者鲜有之,宛平查氏即为其罕见者。

查日乾(1667-1741),字天行,自号慕园。三岁而孤,母刘氏以育以教。起初,查氏家境甚贫,后以经营盐业,遂日渐富裕。于乡里间多行善事,晚年乃放意山水之间,乾隆六年(1741),查日乾卒于故里,时年75岁。

查日乾长身鹤立,音旨洪朗,料事如神,应变不测。揽环赠佩之好,几遍天下,而生死不相负。读书不为章句,于史事尤精,撰有《史腴》2卷。曾曰:"学不为世用,纵文采彪炳,犹瑶楫之不可以川,玉弦之不可以矢也。”查日乾所著,又有《春秋臆说》2卷。

查日乾之子查为仁(1693一1749),字心谷。年19,举康熙五十年(1711)乡试第一。考官罗织以罪,入狱数年乃得释,赐还举人,遂绝意仕途。

查为仁自经患难,益肆力于学,与二弟为义、学礼以诗文相切磋。俯首书窟,"七略""四库",恣意纵览。所作诗歌以自娱,皆清新微婉,耐人寻绎。盖查为仁曾学诗于初白庵主查慎行,又与厉鹗、杭世骏、万光泰、汪沆诸人游,故一洗粗犷浮廓之习,归之于雅正。乾隆十四年(1749)卒,时年57(一说55岁)。

查为仁自出狱后,筑水西庄,位滨运河,有南碕草堂、数帆台、揽翠轩、枕溪廊、水琴山、画堂诸胜景。慕古人之风,缥绷锦轴、法物图书、金石鼎彝之属,充牣其中。广开坛坫,名流宴咏,殆无虚日。一时名宿如万光泰、厉鹗、刘文煊、陈仪、英廉等,皆主其家。是时,扬州有马氏之玲珑山馆,杭州有赵氏之小山堂,皆与水西庄并擅一时之胜。至数海内诗人,为世所交口称颂者,必推天津查氏。

查为仁于书无所不读,其为诗通脱警悟,才藻横飞,神情兴会,多所标举。名士袁枚称:诗之精妙,深得初白老人之教。其师为赠道号曰"莲坡",故又称"莲坡居士"云。

查为仁所著有《蔗堂未定稿》6卷(是书包括《花影庵集》《无题诗》《是梦集》《抱瓮集》《竹村花坞集》《山游集》及《押帘词》等)《蔗堂外集》8卷(是书包括《赏菊倡和诗》《花影庵杂记》《游盘日记》《莲坡诗话》及其妻金含英所著《芸书阁剩稿》)。名士陈鹏年为是书作"序"称曰:"莲坡承其家学,当险阻万难时,辄以诗写其郁勃……含毫渺虑,虽凛凛怀霜,神明自胜。其诗蔼然廓然,非涵养至深,曷克致此。"当时论者谓:津沽风雅之盛,皆自为仁开之,不第一家之著作已也。

查为仁所著《花影庵杂记》,为其在狱中所作,狱中读书处,自榜曰"花影庵"。是书所记皆读书有心得之语。又著有《绝妙好词笺》7卷、《附录》2卷(其笺采摭诸书,各详其里居出处,或因词而考证其本事,或因人而附载其佚闻,以及诸家评论之语,与其人之名篇秀句不见于此集者,咸附录之。时钱塘厉鹗亦作《绝妙好辞》之笺,游天津,见查为仁此书,遂删重复、补遗漏,合二书为一),足资读宋词者之参证。

查为仁之子查善和,字用咸,号东轩。学问博雅,善自韬晦,好吟咏,所著甚多,有《东轩诗草》及《二十一史然疑必识》等书。

查为仁又一子查善长,字树初。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官刑科给事中,寄籍天津。所著有《铁云诗藁》。

查善和之子查诚,字卫中,号静岩,一号海沤。乾隆四十二年(1777)举人,官郎中。诗酒自娱,有乃祖莲坡之遗风。家起小园,叠石莳花,积书万卷,无不通览。所著有《天游阁诗集》及《天游阁杂著》。其妾程氏亦能诗。

查日乾又一子查为义(1700一1763),字履方,号集堂。少倜傥,8岁即能作大字,年长后愈博综经史,期为有用之学,不屑屑以文艺求进取。后任外官,多行善政。又以父丧归故里,遂不复入仕途,在故里侍亲课子,为山泽之游。乾隆二十八年(1763),因母丧哀毁过度,卒于家,时年64岁。

查为义风骨清远,学无不窥,善画兰竹花卉,得赵孟坚、文徴明笔意。当时天津善画者朱岷、胡峻、恽源浚、徐云、陈元复等,皆与之游,名亦相伯仲。其诗情闲旷,得画中之意,颇具简淡萧疏之趣。论者谓其:席丰履厚,而有山人林下之致,读其诗可以想见其人。查为义所著有《集堂诗钞》。

查为义之孙查彬,字憩亭。乾隆四十二年(1777)进士,历官河南信阳知州。所著有《湘乡漫录》。

查日乾又一子查学礼(又作查礼)(1716一1783),字恂叔,号俭堂,一号铁桥。自幼从其兄查为仁读书于水西庄,颇能吟咏,又喜接待四方宾客,襟抱与兄为仁、为义相似。时莲坡居士召集大江南北诸名士于水西庄,查学礼甫弱冠,每有唱和,出语已惊四座。乾隆十三年(1748),由监生捐纳,授户部陕西司主事。辇下名士,咸与揽环结佩,文酒之宴无虚日。后出任外官,多行善政。

查学礼在广西太平府任上时,为建丽江书院,并设学政行署于治所,以便利应试者。及归,士民送者皆堕泪,为立生祠事之。后再任官于边地,以善于驭抚而兵民皆得其安。乾隆四十七年(1782),升湖南巡抚,人觐,上谕留京过年。翌年正月,遂感疾而卒于京城,时年68岁。

查学礼自幼好学问,老而弥笃,虽出任外官之时,簿书填委,未尝一日废读书。于军国机宜,民生利病,讲求最悉。其温柔敦厚,慈祥恺侧之意,往往见于歌诗。其所著有《铜鼓书堂遗稿》22卷(一说《集》23卷,其中"诗"20卷,"文"3卷)。

查学礼的诗作,时人评曰:清新娆约,出入王、孟、韦、柳之间者,出守粤西以前作也。登山临水,慷慨振刷,骎骎乎闯杜陵之室,滇、蜀军六,驰驱戎马之间所作也。清而能腴,雄而不肆,诚与莲坡居士异曲同工,而驱役卷籍,刻画性灵之处,殆欲突过其兄。

查学礼又工画梅,尤嗜收藏古印章,金、玉、铜、瓷各种,自吾子行、王厚之而下,名人镌刻者,无所不备,藏贮至有千余枚,并作印谱以行,是为《汉印谱》一书,惜今已佚。学礼任外官多年,偶至蜀,重筑明代名士杨升庵故居,艺花竹,招邀名士为文酒之会,后世士大夫时时犹乐道之。

查学礼之子查淳,字厚之,因善篆刻,故别号篆仙。得其家学,尤擅长写诗,为沈德潜、厉鹗、万光泰诸名士所器重。曾出任外官,多行善政,后官至大理寺卿,旋赐六品衔,致仕归家。

查淳生平邃于学,尤殚心经史,又兼工诗。年少时随父亲查学礼任职粤西,讲求水利,著有《灵渠纪略》3卷。其所著又有《湘漓合藁》(此为在粤西时所作诗)《蜀游诗钞》(此为在四川时所作诗)《梅舫诗钞》等。

查淳之子查林,字松生,号花农。天资高迈,所学甚博,自幼即闻其祖、父之教,足迹遍天下。其诗不主一家,沈郁顿挫,间以流丽,独得初白老人之衣钵。其所著有《花农诗钞》6卷,及《湘中志余》等。

主要参考文献:

《清史稿》,中华书局标点本。

《清代碑传合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国朝先正事略》,台北文海出版社1967年版。

《大清畿辅先哲传》,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

《畿辅通志》,河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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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曹梓雨

审校:王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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