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的根本在人才，人才的基础在教育。2016年9月23日，我率团来到英国剑桥大学访问，了解关于设计教育和创新型人才培养的有关情况。我期待能从这所具有800年历史，培养了近百名诺贝尔奖得主，令全世界学子憧憬与向往的知识学术殿堂中得到答案。
一、没有围墙的大学
清晨，我们乘车由伦敦城内来到剑桥大学。那天的天气格外好，天空是湛蓝湛蓝的，白云如盛开的花朵在天空绚烂地开放，又如马儿、羊儿十分悠然地在空中散步戏耍。草坪是油绿油绿的，空气里透着清新和甘甜。绕着剑桥的河就是著名的剑河，剑河之水清澈透明，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仿佛是一条金色的玉带环绕着剑桥，又像是甘甜的乳汁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剑桥大学的莘莘学子。
叶松鹤博士热情地接待我们。松鹤是剑桥大学制造学院的博士，硕士毕业于清华大学，他们夫妇二人都在这里攻读博士学位，一见到自己人我们都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剑桥大学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气派和富丽堂皇。我问叶博士，“剑桥大学的大门口在哪里，我们先去照相留个影”。因为在国内大门口照相留影已经成为习惯。在国内，不仅著名大学的大门修得十分气派，就连一些小城市的职业学院也是富丽堂皇。松鹤说，剑桥大学没有大门，也没有围墙，这座城市就是剑桥大学，其主要目的是让大学与城市相互融合。剑桥是学院负责制，共有33所学院，每个学院都是独立法人，每一所学院都各具特色。大学与城市之间在空间紧密融为一体，没有任何隔阂。这其中渗透了开放融合、开门办学的理念。
二、包豪斯风格的丘吉尔学院
松鹤带我们来到十分著名的丘吉尔学院。丘吉尔学院是英国首相丘吉尔创建的，典型的德国包豪斯建筑，简约为美的风格无处不在。
学院前面圆形和刀状的雕塑体系了工学的特点，教学楼构造看上去十分简单，但富有现代感。建造时的主要目的是突出兼容性和包容性，意味着吸收各种流派之所长，学院的食堂、咖啡吧、教室也都保持同样的风格。学院一楼有个很大的咖啡吧，学生们可以在这里边简单地喝咖啡，边探讨学术问题。小叶说，每所学院里都有这样的“共同空间”，是学生们进行学术交流和头脑风暴的场所。
丘吉尔学院种了许多苹果树。正好赶上苹果熟了，那一个个通红的苹果挂满了树枝，把并不粗壮的果树累得直不起腰来，苹果掩映在浓浓的绿叶下，就像活泼可爱的孩子那一张张通红的、俏皮的笑脸在迎接着我们，煞是好看。我们弯腰捡着一个个掉在地上的苹果，仿佛想起当年牛顿那颗砸在头上的苹果，也在放纵地享受着剑桥所赐予我们绿色生态的精灵。小叶告诉我们，这些果树都是学生们自己种的，其要义是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
三、剑桥没有专门的设计学院
我们来到剑桥大学工程制造学院（IFM），这是学校最有实力的一所学院。设计管理系主任詹姆斯教授是学工程专业的，但居然获得过奥斯卡奖和艾美奖。他向我们介绍了有关情况。剑桥没有专门的设计学院，设计管理系就在工程制造学院里，主要目的是让设计与工程、产业相融合。剑桥的各所学院十分注重学科交叉、知识跨界融合。比如在制造学院招生时一定要招生少量法律或其他文科学生，其目的是为了促进学生在相互交流时的知识融合。在人文艺术学院里，他们很看重数学和物理的成绩。
如何培养设计人才？詹姆斯教授谈到，剑桥的设计是服务产业的设计，目标是面向企业、面向产业培养人才，推动产业发展，而不是培养设计大师。他说，设计学院的确能够培养出设计大师，但剑桥培养的不是个人出名，而是产业人才，学生毕业后到大型企业都能够担任好的职务，把企业做好，推动产业和商业发展，建立设计研究工具、方法来帮助产业转型，这是最重要的。由于学生在校期间都与企业有密切项目合作，所以毕业后都能够进入世界著名公司工作。
詹姆斯教授还介绍了有关英国政府如何促进设计发展的情况。英国设计委员会是提升英国设计竞争力的组织。目前英国已经减少了对设计支持资金的投入，英国财政资金主要投资教育、医疗、健康及公共卫生等领域。英国尤其重视支持小企业创新创业，提高英国设计的国际竞争力，把英国创意产业推向世界，推动设计促进产业发展。英国十分强调设计要服务于工程，要改变制造业，设计的重要战略是把设计、技术放到产业中去应用。鼓励人文与制造融合、市场和管理结合。
四、剑河上的故事
剑河上的每一栋建筑，每一座桥，都有一个经典的历史故事。正是这一个个流传久远的故事造就了剑桥大学的传奇。
那一片朴素典雅的建筑是达尔文学院。这所学院是当年达尔文把自己的家舍捐献出来创建的。因此，当年达尔文的住所及家里的餐厅、粮仓都在学院继续使用，那个圆圆的、城堡式的建筑，墙面上爬满了绿藤，就是达尔文家的粮仓。学院里陈列着许多诺贝尔奖得主的奖章和奖杯，都是这所学院的毕业生。小叶说，这些诺奖在外面的确很稀奇，但在这里并不稀奇，因为大家见的多了。
中午，松鹤请我们在达尔文餐厅吃西餐，汉堡、三文鱼，还有一些青菜、果汁。午饭后，我们划着小船在剑河上畅游。剑河沐浴着正午的阳光，波光粼粼，仿佛满天繁星洒落，星光在剑河闪烁。松鹤说，剑桥的学生们学习累了，就喜欢在河里撑船放松，他熟练地撑起长长的船桨，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诗人徐志摩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时，诗人只是一个旁听生，但正是这首诗歌使剑桥大学闻名东方，学校仍然在他就读的学院为他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镌刻着这首著名的诗文。此情此景，当年诗人的意境仿佛又在我们眼前重现。
剑河里游船如梭，稍不注意就会相碰“接吻”。诱人如织，笑声洒满了剑河。剑桥以剑河上的桥而得名，剑河上各具特色的桥便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松鹤指着那座木质的、古朴的小桥告诉我们，这就是最为著名的数学桥，又叫牛顿桥。数学桥静静地横跨于剑河之上，据说是大数学家牛顿用数学和力学的方法建造的，桥身完全是木质结构，当时没有用一颗钉子，但牛顿的学生认为，既然老师能造这座桥，我们也一定能造，于是就把它拆了，但学生们无法恢复原样，只好用钉子把它重新安装起来。因此，现在我们看到这个数学桥就成了有钉子的桥。这个故事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告诉人们一个挑战权威的创新理念。小叶说，学生来到剑桥大学的第一课就是学会批判性思维、挑战权威，因此，剑桥的创新总是象剑河之水滚滚涌流。
五、交相辉映的文化传承
剑河上坐落的是一座座古典哥特式建筑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学院。国王学院成立于1441年，由当时的英国国王亨利六世设立创建，哥特式建筑威严矗立，气势恢弘，王者风范，落日的余晖洒在那高耸入云的建筑上，仿佛油画一般。坐落在国王学院南侧的便是女王学院，由1448年亨利六世的女王玛格丽特和1465年爱德华四世的王后伍德维尔共同捐资建立，学院艳丽妩媚，青翠满园，透露着花之芬芳。当然，最为著名的是三一学院(Trinity College, Cambridge)，这是剑桥大学中规模最大、财力最雄厚、名声最响亮的学院，由国王亨利八世于1546年所建，曾孕育了牛顿、培根、丁尼生等世界级著名大师。学院门前有一棵不大，但很神奇的苹果树，叫做牛顿苹果树，相传就是这棵树的祖先使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现在树上还挂着青苹果。在向前方，便是著名物理学家和宇宙学家霍金所在的学院，这里充满着剑桥对这位伟大科学家的尊重。
夜幕降临，松鹤带我们来到一个小酒吧。酒吧里吸引了熙熙攘攘的来客。松鹤说，这里是剑桥两个学生发现DNA的地方，他们在这个小酒吧里写了一篇并不长的论文却获得了诺贝尔奖。为了纪念这两位青年科学家，酒吧的啤酒取名叫DNA啤酒。这的确是令人惊叹的神奇！
剑桥的创新造就了一个个世界传奇。它的神奇无与伦比，天人合一，知行合一；它的美无与伦比，经典建筑与人文融为一体。然而，最令我们受益的是它的教育理念、教育体制、教育模式和大学文化，这便是开放融合、面向产业、包容试错、挑战权威，正是这些重要的理念造就了它的传奇。
作者：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副部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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