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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比求幸福更重要

最近,一个湖南妈妈因产后抑郁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跳13楼自杀,她和两岁多的大娃当场死亡,几个月的小娃被送往一医院抢救,但最终抢救无效,也离开了人世。她留下的那一封长长的遗书,看得我又是心疼又是惋惜。

她和丈夫是闪婚,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丈夫怀疑她得了性病,事后证明只是虚惊一场,但却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丈夫嫖娼被发现,她自此对他不再有信任。我觉得她丈夫果真是“双标”:你某项身体指标呈阳性,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就嫌弃你脏,但我去嫖娼却不嫌脏。

他们家庭经济一般,但丈夫要求他辞掉工作,偏生丈夫一家对她家务劳动要求很高,看不惯她做家务太少,公婆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她各种挑剔。她每天处于被指责和挑剔的情境中,丈夫还对她实施家庭暴力和冷暴力。她终日活得狂躁而自卑,甚至陷入无穷无尽的自我攻击和过度反省。最悲哀的一点是你,她向娘家人求助,但娘家人要她忍……

终于有一天,她跳楼自杀了,带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子,只是不想让孩子们留在这个家庭里受罪。她成为了自杀者,也成为了谋杀者。

我不认识她,但看到那份长长的遗嘱,居然感同身受,因为我完全能想象得到她那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她没有死,我甚至想去抱抱她。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甚至都没有痛快地骂渣男和全家,而是肯定了他曾给过的好,然后反思和攻击自己哪里哪里没做好。我看得出,她在这段关系里活得极其扭曲和挣扎,甚至,完完全全的孤独和被无视。她已经严重抑郁了,对她而言或许放弃生命是最好的选择。

可能很多人看到这么一个新闻事件都会想:太傻了啊。又或者,还有人指责她不负责任,不够坚强......但坦白讲,如果让你遭遇类似的处境,你的表现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来,那些悲惨的事情,并不只有在文艺作品里才会发生,它可能就降临在你我中间,或者,跟我们擦肩而过的某个人身上。这位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们再指责她、再臭骂渣男已没有意义。而我希望更多的女性能从这个事情上能学到至少一点:假设痛苦已成为一种常态,那必须要有断尾求生的勇气。

曾经有一个朋友,在我的公众号后台给我留言:羊羊,我庆幸自己跟他离婚了,我怕我再不离婚,我会把他杀死或者把我自己杀死。

我说,我懂。

我离婚到现在,也有四年了吧。看过我写的《那些让你痛苦的,终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来》这本书的读者都能看出来,经过一年多的心理调适,离婚第二年的时候,我对前夫、对往事早已释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内心深处没有创伤,或者说,不存在应激反应。

前段时间,我去相馆拍了一张很写实的照片,发给朋友。我跟她调侃:“听说长时间没人爱的人会变得越来越丑,我倒觉得,我是因为越来越丑所以才长时间没人爱。”既是调侃,我心里自然不这么认为,但我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我并不想恋爱,甚至抗拒恋爱。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目前的生活对我而言来之不易。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我所珍视的,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小烦恼、小焦躁,甚至每天忙得三头六臂,连觉都不够睡,但还是无法阻止我对目前的现状感到满意。

满意到什么程度呢?我根本不忍破坏它,根本不希望发生点其他事情来破坏它。

“来之不易”,只是四个字,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它对当事人的含义。

这意味着你终于不用彻夜辗转反侧地失眠了,终于不用以泪洗面了,终于不必无休止的怀疑、否定和攻击自己了,终于不会越来越自卑了,终于不会觉得人生看不到一点光亮了。

我最痛苦的时候,跟这个跳楼妈妈的状态差不多是一样的,最严重的时候我想过去医院堕胎(想到现在逗号活泼可爱、机灵乖巧的样子,得亏当时没有啊)。

有些关系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包括光亮,你甚至会觉得自己已经完了……

所不同的是,我拥有家里人的支持,而且,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过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既然我今天能用“来之不易”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生活,那么,过去那段根本不被“看见”的日子必然是不堪回首的。我说过,如果把我流在枕头上的眼泪都用一个容器装起来,应该能浇活两颗树。

穿越过那些黑暗,天地豁然开朗,失落已久的生命力和能量再次回归。我重新变得挑剔,又可以像以前一样笑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有一个绝望的家庭主妇每天都给我发微博私信。她跟我讲她婚姻的种种痛苦,然后说她想自杀或者把丈夫杀掉。她说她去找了一些情感专家,花了几千块钱,情感专家给她支的招就是去迎合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做了之后感觉更痛苦了,跟丈夫的关系更恶劣了。

我劝了她很久,还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并打算给她寄去我的书。我说:你看我看起来那么软弱一个人都走过来了,你也可以。

再后来,她没有再回复了,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希望她没事。

我也希望看这些文字的每一个你,都没事。

如果你身处一段非常恶劣的婚姻关系,如果你已经处于抑郁的边缘,请你不要做傻事,你可以尝试着来找找我(直接在公号后台留消息,或者给我新浪微博“晏凌羊”发私信)。

我不是救世主,不是心理咨询师或情感专家,我拥有的只是一点点共情力。虽然工作、生活搞得我分身乏术,但如果你的一只脚已经站到了天台上,那么,我一定会尽量抽出时间让你先听听我怎么说。

坦白说,今天我心情是比较失落的。

一个原因,是惊闻曾经关注过的一个作者(沈熹微)去世了。而我很是抱歉的是,我今天才下单买了她的书,其中一本叫《在人群中消失的日子》,真是一语成谶。又或者,也许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所以给最后一个本书取了这样一个书名。

再看她的微博昵称前加了“丁酉”两个字,我顿觉潸然。她大概是希望自己能熬到鸡年,但还是在三十来岁的日子去了。

还有一个男性朋友,死于车祸,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岁,孩子一岁。

刚离婚那阵子,我想到以后前夫比我容易找对象很多,想到他以后或许真能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吸取经验教训然后成长为一个真正负责任的丈夫和爸爸,想到以后他们家可能会给另外一个女孩子我一天都没享受过的待遇,比如婚礼、比如“看见”……总是意难平,会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

极偶尔的,那些沉痛的往事涌上心头时,也会如鲠在喉。每当这时候,我就深呼吸几口气,然后爬起来写一段,写着写着也就慢慢释怀了。

而现在,我是这么想的:在那段关系中,我没有被爱过、被看见过,并不等于我不好。作为我的一段人生,它已经过去了,那么就let it be,let it go。只有眼前,只有当下的一切,是值得我去珍惜和保护的。

几米写过一句话:他们说爱情的花儿,不断从天上掉下来,寻找爱的人们如果在同一秒接住爱情花,将开始疯狂相恋,不分年龄、性别、时空,没有人可以阻挠,可惜两人爱情的花儿时效不一,缘断情灭后请继续仰头耐心等待……爱情花,不停地落下,有人一生应接不暇,有人终生漏接。

既然人各有命,那又何必苦苦纠结?那个因为生了重病而去世的作者朋友,那个不打一声招呼就意外死亡的男性朋友,可从来没有去问过为什么命运单单挑中了TA。所以,我们又何必太过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蔡康永写过一句话,我非常推崇:“如果有什么放不下、又背不动的,也许可以试试用想像的、把当下这个痛苦的自己,像放风筝那样,高高放到10年之后的天空去,去俯瞰现在这个、痛苦的自己。只有远看,自己才能抽身。”

(今天就不吆喝新书了,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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