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金瓶梅》（30）

心比天高命如纸

孙建邦

宋蕙莲原名宋金莲，先被卖到蔡通判家当丫鬟，后来“坏了事”出来，嫁给一个叫蒋聪的厨子。有言：这个媳妇儿是“从公公身上拉下来的媳妇儿”。

西门庆家请客时，常由家仆来旺请蒋聪帮忙，来旺顺便把蒋聪的老婆“刮上了”。后来，蒋聪被人打死，来旺就娶了宋金莲，住在西门庆家里，干些杂活。因与潘金莲重名，改为宋蕙莲。

宋蕙莲，二十四岁，长得白净、漂亮。嫁来一月，宋蕙莲就学着西门庆妻妾的样子打扮起来，被西门庆看上。不久，西门庆有意安排来旺去杭州做买办，他在家里就和宋蕙莲“刮”上了，也常给她银子衣物。

本来各得其所也就罢了，可是宋蕙莲却图谋着嫁给西门庆。表面上还做张做致，热于西门庆妻妾扎堆，疏于本职，惹出了不满。这还不说，一次与西门庆行奸时，她把自己与潘金莲相比，夸自己的脚比潘金莲的小，说人家是“后婚”、“露水夫妻”等。被潘金莲偷听，潘金莲以此胁迫“收伏”宋蕙莲成了一伙。有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做靠山，宋蕙莲“越发在人前花哨起来”。 

过了四个来月，来旺办差回来。西门庆的四妾孙雪娥和来旺本有一腿子，孙雪娥就把宋蕙莲和西门庆那一腿子事对来旺说了。来旺追问宋蕙莲，被宋蕙莲“窝盘”哄过。一次，来旺喝醉了酒，当着众多家仆，把西门庆和宋蕙莲的事全抖搂了出来，又把西门庆当年和潘金莲勾搭、毒死武大郎、陷害武松，又如何打发他去东京送礼说情，倒了个一干二净。还大骂：“我的仇恨，与他结的有天来大！”发誓“一不做，二不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好不好，把潘家那淫妇也杀了……”

西门庆家仆来兴原是买办，因来旺媳妇傍上西门庆，让来旺顶替了。来兴本对来旺心存嫉恨，趁机密告潘金莲。潘金莲发狠道：“这犯死的奴才！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主子要了他的老婆，他怎的缠我？”决心收拾来旺。

西门庆得知，暗中和宋蕙莲商议，宋蕙莲让西门庆给来旺本钱，打发远处做买卖，这样子他俩人“也方便些。”西门庆觉得是个办法。潘金莲则劝西门庆剪草除根：“不如一狠二狠，把奴才结果了，你就搂着他老婆也放心。”

西门庆看宋蕙莲情分，犹豫多日，但最终听从潘金莲，设计使来旺陷入“见财起意，抵换银两，恐家主查算，夤夜持刀突入后厅，谋杀家主”的圈套，拿到提刑所，暗中送去一百两银子。来旺被施以重刑。只因衙门意见分歧，才判了递解回徐州老家。宋蕙莲得悉后寻死卖活，骂西门庆“害死人还看出殡的！”

西门庆叫家人百般劝解。说到“守着主子，强如守着奴才”的份上，总算哄下。潘金莲见西门庆有意留下宋蕙莲，即挑唆孙雪娥与宋蕙莲大吵大闹。两个互相偷汉子的女人，围绕“养汉淫妇”、“奴才淫妇”、“奴才小妇”、“养汉养主子，强如养奴才！”话题大骂。闹罢，宋蕙莲自缢而亡。

初来乍到，不谙家情，傍上家主，忘乎所以。宋蕙莲这个“嘲汉子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进了西门庆家门就惹是生非，半年即亡，颇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况味。

作者简介  孙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