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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当文人韩愈遇到牛人刘叉

  唐代名人如漫天星辰,争相闪烁,韩愈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颗。

  但是,做为杰出的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被誉为“泰山北斗”“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一生中有没有遇到过令其十分尴尬的事?有没有在危难之处遇到大显身手的朋友?这些会不会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一切皆有可能。刘叉或许就是。

  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的《齐鲁二生·刘叉》,是这样描述他的:“体壮有大力,尝出入市井,杀牛击豕犬,罗网鸟雀。”身体壮实,力气很大,经常出入于农贸市场,干些杀牛宰猪打狗,捉鸟逮雀的营生。

  据《新唐书》记载,刘叉年轻的时候非常放肆,没人能管得了,他也往往以“大侠”的身份要求自己,经常“路见不平一声吼”,做一些见义勇为的事情。这不,有次喝高了,酒壮人胆杀了人,成了通缉犯,四处躲藏苟且偷生。后来,遇到朝廷大赦天下,才露了面,并且下决心好好学习,时间不长还真就写得一手好诗,成了一位有个性的诗人。

  不过,再有个性的诗人也是要吃饭过日子的。没有什么积蓄和经济来源的刘叉,听说韩愈礼贤下士、亲近文人,就作了《冰柱》、《雪车》两首诗,作为见面礼献给韩愈老师。我们知道,从唐德宗到唐宪宗时期(贞元末年到元和时期),以韩愈为首的一派诗人,一反大历以来圆熟浮丽的诗风,走上险怪幽僻一路。如韩愈的《陆浑山火》和卢仝的《月蚀诗》等都足以代表这种诗风。而刘叉的诗《冰柱》,奇谲奔放,寄托遥深,和韩愈的诗风非常相像,韩愈看后大加称赞,立即把刘叉安顿下来,吃住全免。

  大家想必知道,韩愈是一等一的文章大家。当时,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名臣将相或富贵人家,都是以能请到韩愈为亲人写墓志铭为荣。

  古人为什么要写墓志铭?古代,不论是君王,还是吏官大臣,或者平民百姓,对于自己的“身后事”都是非常在意的。一篇高水平的墓志铭,既是对死者的肯定,也是对生者的宣传。当然,哪儿家请韩老师也不会让他白干活儿,给些“润笔”的辛苦费总还是要有的。遇到心虚的人家,需要韩愈替死人多说些好话的,那“润笔”费就会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地奉上。这一年下来,韩老师就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据说,刘叉和韩愈交往一段时间后,见韩愈对有“润笔费”的墓志铭乐此不疲,贫民出身又自命清高的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一气之下,就拿了韩老师的几斤金子,走人了。临走前还说,反正都是奉承死人得来的钱,不如送给我做寿得了。韩愈很是无语,颇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况味。此后,刘叉再也没有见过韩愈,而是回了山东老家,不知所终。

  刘叉真的是无情无义之人吗?他和韩愈真的再没有见过面吗?以刘叉的性格和为人,他能耐得住寂寞,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吗?

  据《大唐泰斗韩愈》一书记载,韩愈和刘叉有三次最亲密的接触。第一次,唐建中四年(783)二月,16岁的韩愈去宣城五泉山拜师学艺,经老师李华介绍,认识了当时背插宝剑,浓眉大眼,身材矫健欣长,颇具侠义之风的山东淄博英俊青年刘叉。刘叉对韩愈说的第一句话:“我是一个练武之人,今后还请多多帮助指教。”之后,两人在李老师门下一起学习,相得甚欢,直到韩愈两年后毕业。

  第二次,唐贞元十九年(803),中央纪委监察部官员(监察御史)韩愈因上书朝廷,直言天灾民情,被德宗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首都西安市党政一把手(京兆尹。当时京城在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市)李实诬陷,而贬官到广东阳山县任县令,时年36岁。韩愈在前往阳山县,路经陕西蓝田县的秦岭山区时,突然遭到八个蒙面人的袭击。就在命悬一线之际,大侠刘叉突然出现,只几个回合,就杀死了四个蒙面人。剩余四人吓得当场跪倒在地,连呼饶命。

  原来,刘叉在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途中,路经京城长安,听说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同学韩愈,被李实陷害贬官,决定刺杀李实,为民除害。但由于李府戒备森严,没法下手。无意中发现了李实派遣官兵化妆成强盗,刺杀韩愈的秘密,就一路尾随而来,伺机解救。

  追杀韩愈的蒙面官兵逃走后,刘叉还是放心不下,就又一路护送韩愈到陕西商洛地区,确认安全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我们按照现代最便利的交通路线测算,蓝田县至商洛市有八十多公里。若在古时候,这段路程没个三五天是根本走不下来的,可见刘叉的仗义。

  第三次,是唐元和十一年(816),韩愈49岁。当时,淮西地区军政一把手(彰义军节度使)吴少阳病逝,其子吴元济因朝廷没有任命他为接班人,便抢夺了军政大权。而且,还与河北镇州、郓州等地的军阀勾结,杀朝廷命官,抢唐朝地盘,比盗匪还猖狂。朝廷虽然派出部队平叛,但两年多的军事行动一直很不顺利。后来,宪宗皇帝听从韩愈和裴度等人建议,任命裴度为总司令(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韩愈为总参谋长(行军司马),重新领军出征。新的平叛大军在裴总司令的统一指挥下,在韩总参谋长的积极努力下,各部队同仇敌忾,奋勇杀敌,打了很多胜仗,活捉了吴元济,使平叛大军取得决定性胜利。

  那么,说这么多,和刘叉有什么关系?刘叉对韩愈有什么帮助吗?

  答案是肯定的。历史上著名的《李塑雪夜入蔡州》,活捉吴元济,攻下蔡州城,就是“平淮西”里的经典战役。根据《大唐泰斗韩愈》一书记载,在攻打蔡州城的时候,刘叉就立下大功一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自从上次在蓝田县救下韩愈后,两人一别又是十五年。刘叉有一天在荆湘云游(大约是现在长江中游地区的江汉—洞庭湖平原一带)时,听说韩愈正在领兵打仗,就有意助韩愈一臂之力。

  刘叉这次见到韩愈没多久,就和韩愈一起随同平叛部队去攻打蔡州城。但是,由于蔡州城墙十分坚固,守城叛军又利用强弩火炮、檑木滚石负隅顽抗,李塑的官兵攻打了大半天,伤亡了500多人,也没有攻陷。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李塑、韩愈怕敌人的援军赶到,十分着急,就来到城前督战,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看到这种情况,一起来督战的刘叉被激怒了,向着韩愈说:“这些叛军实在可恶,待在下夺取此城!”说罢,他跳下战马,手提长剑,轻轻一纵,便越过护城河,来到城下。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根丝绦,将手一扬,那丝绦如一条黑蛇飞向城头。只见刘叉抓住丝绦,三五下便登上城楼。这时候,十几个叛军,刚缓过神来,慌忙提刀来刺杀刘叉。刘叉将手一扬,只见白光一闪,五支银镖同时飞出,只听到“啊啊啊”的几声惨叫,五个叛军应声倒地。其余叛军见此,吓得扭头就跑。刘叉也不追赶,转身将长剑一挥,那吊桥的铁索已被斩断,城门吊桥也跌落在护城河上。李塑见此,大喊道:“弟兄们,冲进城去,擒杀叛军”。攻城的部队立即蜂拥入城,很快就攻陷了蔡州城,活捉了吴元济,解决了战斗。事后,裴总司令听说刘叉的英雄事迹后,大加赞赏,称刘叉如同“神人”。

  淮西平叛成就了韩愈一段可圈可点的经历。但,刘叉不为功名利禄所动,告别众人的再三挽留,和韩愈挥泪而别,游侠他方,从此再无音信。

  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李商隐笔下的刘叉,再看看《新唐书》中的刘叉,不是牛人,就是诗人。而《大唐泰斗韩愈》一书,不排除有演义的成分存在。但,历史就是这样奇妙,它总是留给后人无限的猜测和遐想。古人交往和相互间的情感纠葛,今人有时会看不懂。可是,我宁愿相信,韩愈和刘叉,传流在历史长河里的,是乘坐在友谊之船上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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