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什么是兄弟

过去的社会是男人的社会，所以称兄道弟；今日女人日益强大，也常见女人之间称姐妹的，或者再江湖点儿的叫姐们儿。兄弟之谓颇有讲究，今日年少者往往不解其义，以为兄弟都是按年齿排序，见我称比我年龄小者为兄时大惑不解。

兄字按《说文解字》释：长也。先说长字，古义不分长（chang）长（zhang）,此字古代无二义。再详细一点的解释为：男子先生为兄，那么后生则为弟了。此时兄与弟按年齿排序，不可混乱，列入五伦，父不在时，长兄为大，故民间有长兄为父之说。

可脱离了亲族关系，兄字入社会涵义增加数层。先是亲，称兄道弟表示相互认同，亲人一般；其次义，江湖上认兄弟表明道义为先，“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鲁迅先生此句精准说明此义；再次同，同一领域或行业称兄道弟用以排它，二来拉近关系，这种认同有可能不顾及性别，比如鲁迅先生当年写给学生许广平的情书开篇就是：广平兄。

所以谁称谁兄都不要大惊小怪。我在出版社当编辑时，有年长我父辈年纪的大作家来信称之我兄，我亦欣然接受。但弟不可以乱称，有年纪限制，最委婉的称谓是“兄弟”，可当“弟弟”讲，也可当自谦词用，凡意气相投者称“兄弟”好了，不失礼，不为过。在古籍中如看见“兄弟”一词还有可能指姐妹，看上下文即可明了。比如《孟子》：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

兄弟之间的关系本身是生物关系，文明将其改性，强制列入五伦，以期和谐。纵观世界文明史，兄弟之间为皇位反目、杀戮比比皆是，而对于普通百姓，兄弟就是酒桌上的推杯换盏，出门时的两肋插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