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经脉篇》云:“胆足少之脉......是主骨所生病者……汗出振寒,疟……”足少阳胆经行于人身之两侧,位居半表半里之间,感受外邪之后,邪正交争,而有往来寒热如疟的临床表现。
故凡见“发热”之病,其兼有往来寒热之象者,当以疏泄少阳为基本治法
临证应用
【举验1】
王某, 女,51岁
1988年4月4日初诊:
主诉:低烧1月余,体温在37.5~38. 5℃之间,先恶寒后发热,每天反复多次。
心烦、口苦、食欲不振,睡眠不实。
经某医院检查,除血沉26毫米/小时、肝功“TTT'为8单位外,余项均正常。
服用西药及输液多日,病情无变化,乃求治于中医。
舌脉:舌胖苔黄腻,右脉濡,左脉弦细。
证属湿热之邪郁于少阳,肠胃气机不畅。治以和解少阳、健胃除湿为法。
方选小柴胡汤加减:
柴胡10克,清半夏10克,黄芩12克
槟榔10克,赤芍药12克,草果10克
知母10克,川厚朴8克,生甘草10克
5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忌食辛辣油腻食物。
4月11日二诊:
服上药后体温恢复正常,已无往来寒热症状。仍有心烦、口微苦、食欲不振,睡眠不实。
此乃湿浊未尽之象, 仍宗前法进治。方用柴芩温胆汤加味。
柴胡8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
青皮6克,陈皮6克,云茯苓12克
竹茹8克,炒枳壳10克,砂仁5克
知母10克,草果10克,炒栀子10克
生甘草6克
5剂,每日1剂,禁忌及煎服法同前。
4月19日三诊:
微感心烦,食欲稍差,乏力,别无不适,脉弦细,苔薄黄。
继用前法为治。
柴胡8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
陈皮8克,竹茹 8克,炒枳实10克
砂仁5克,杏仁10克,生苡仁15克
白蔻仁5克,白芍12克,炒栀子10克
薄荷4克(后下),生甘草6克
5剂,水煎服,每日1剂。
4月24日四诊:
食欲好转,诸症悉除。脉弦细,舌苔薄
患者要求再服药以巩固疗效。
乃以三仁汤化裁为方,以善其后。
杏仁10克,砂仁5克,生苡仁15克
白蔻仁5克,厚朴8克,半夏10克
炒栀子10克,柴胡8克
薄荷4克(后下),白芍12克
生甘草6克
5剂,水煎服。
【举验2】
陈某,女,12岁,专家门诊号:12400
1989年11月29日来诊:
发热43天,有往来寒热,体温在37.2~39. 5C之间波动。饮水汗出后体温即下降,旋即回升口干欲呕。
脉弦细,舌质略暗,舌苔白腻。
曾在某医院诊治,检查项目及结果:胸部X 线透视未见异常;听诊心尖部可闻及II~ III级收缩期杂音;血红蛋白11克;白细胞4800、中性60%、淋巴34%;肥达氏反应(一)、外斐试验(一);嗜异性凝集试验1 :14;EB病毒酶标(一)、EB病毒Lgm抗体酶标(一)。
彼医院虽经检查,但未能确诊。曾作为感冒予服14剂解表中药;作为病毒感染注射聚肌胞5支,均无效果。
据其临床症状,仍属邪伏少阳之候。
治当和解少阳、化除湿浊之邪。
方选小柴胡汤和达原饮加减。
柴胡10克,黄芩12克,清半夏10克
大枣7枚,草果10克,五味子10克
槟榔10克,川厚朴8克,知母10克
赤芍药10克,炙甘草6克
3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12月2日二诊:
体温在36.9~ 38.4℃之间波动,表现为中午及夜半12时发热最高。
用上方症情略有改善,仍宗前方,加用黄连6克,肉桂3克。3剂,煎服法同前。
12月5日三诊:
体温趋于正常,昨日下午3时自觉不适时测体温为37.2℃,晚10时为37℃,夜间无不适。今晨8点体温为36.8℃,12时为36.8℃。
继投12月2日方3剂。
12月8日家人来报:
6日、7日体温均已正常,自觉症状已全部消失,唯略感疲乏。
嘱其停药,饮食调养。即告痊愈。
【发挥】
“发热” 是多种疾病的一个重要临床表现, 辨其表里之法,概括言之:里热者,但热而无恶寒;表热者,发热而恶寒;半表半里者,往来寒热如疟。对以上各种热型,《内经》常以“发热”、“寒热”“如疟”称之。
由于发热与寒热多为急性病,对人体生命威胁甚大,所以明辨其部位、性质,提出相应的治疗措施,就成为医学科学必须研究和解决的重要课题。
在《黄帝内经》中有关“寒热”、“发热” 的论述,亦较对其他一般病症的论述为多,单以文章命名而言,即有《热论》、《刺热篇》、《评热病论》、《水热穴论》、《寒热病》、《热病》、《寒热》等篇论;而讨论有关寒热与发热的病因、病症以及治疗的记载,有达数百处之多。足可证古人对发热与寒热的重视程度。
在中医学里, 以阐发“发热”与“寒热”的发病机理、治疗措施为重点的研究工作及其成果,早已发展为独立的医学分支,其代表则以《伤寒论》为其启端,而温病学派继之于后。
使中医学对发热与寒热病证的辨证达到了相当精确、治疗效果具有很高的水平。
上述2例验案,用《内经》及《伤寒论》等经典理论来分析,虽系简单易治之病,然而亦曾经过医院多方检查与调治,并未能解除病人疾苦。
其第2例少女之病不仅经过普通医院诊治,亦曾由某传染病医院检查,均无明确诊断。
我们无非本着《经脉篇》足少阳胆经之病有“振寒汗出,疟”,《伤寒沦》少阳病“往来寒热,口苦,咽干,目眩,心烦喜呕”的记载,投以小柴胡汤为主来和解少阳,数剂而病愈。
其中前例中年妇女,症见往来寒热、口苦、心烦、纳差,舌苔黄腻,显然是少阳经脉不和,木郁日久而影响肠胃,以致湿热内生。
故治疗用小柴胡汤去参、枣以防碍邪;而加草果、厚朴、知母、槟榔以调中焦,开湿郁兼清阳明之热,5剂则体温恢复正常,又数剂而自觉症状全消。
后例少女病已40余日,接受各种检查与治疗,每日奔波于医院之间,深受病痛折磨,家长亦不堪其苦。
我们应用上述中医传统理论,6剂药后体温即基本正常,9剂药则痊愈。
此患者舌苔虽然白腻,结合其余脉症分析,并非寒湿,似属毒热内伏所致,故治疗用小柴胡汤与达原饮加减合方。
达原饮一方出自吴又可著《瘟疫论》,用以治疗邪伏“膜原”之证,而膜原的部位在于皮里膜外,近似是“半表半里”,当与少阳病证有密切关系。又吴又可亦明言膜原“附近于胃”,所以方中槟榔、草果、知母、厚朴等药虽用于“透达膜原”之邪,实则均属入胃经之品。
用吴氏之方治疗而收到效验,以此推之,此病例若诊为“瘟疫”邪伏膜原之证,似亦无不可。服药3剂后,表现有子、午二时发热最高的特点,而该二时辰分属心、肾两脏,于是在原方基础上加用黄连、肉桂,以使阴阳交泰,病告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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