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28年以来殷墟宫殿宗庙区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也是殷墟科学发掘以来发现的、唯一保存完整的商代王室成员墓葬。
考古发现,妇好墓建在环绕宫殿区的围沟内侧,可能是出于商人敬鬼神传统,将妇好列为战神,让她的灵魂时刻保卫王宫。
妇好墓7米多深的填土被分成六层,每层都夯的非常严实,都埋有陪葬品,发掘过程就像是在挖宝,而墓底更是激动人心。
妇好墓不大,但等级极高,随葬品极为丰富,共出土1928件套文物,另有大量海贝,其中很多器物都是首次被世人所知。
妇好墓也未受盗扰,除纺织品和妇好遗体没有保存下来外,青铜器、玉器、象牙器都保存得不错,还有大量记载宝贵历史信息的铭文。
因此,妇好墓被称为中原考古的第一大漏。
妇好墓发掘后,考古所留下很多,一些重器去了中国历史博物馆,还有一些留在河南。
很长时间里,只有中国历史博物馆和河南博物院展出妇好文物,2007年安阳殷墟博物馆建成,展出了一些考古所的妇好文物。
妇好墓出土了210件青铜礼器,多带有铭文,其中109件有“妇好”铭文,证明这座墓的主人为妇好,与甲骨文中的记载相符。
这是“妇好”的一种写法,女子持扫帚为妇,女与子为好,这种构字法一直传了下来。
妇好墓发现前,经科学考古的商代青铜器只有几百件,妇好墓一下就出土了468件青铜器,大多还是成对和成组的。
妇好墓出土了一件型制非常少见的铜盉,属于酒器,顶面隆起成T字形钮,钮前有短流,流下有“妇好”铭文。
盉上的“妇好”又是一种写法,字型结构非常随意。
妇好非常著名,而她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名字,刻在方鼎上。
妇好墓随葬了一对铜方鼎,大小和样式完全一样,重达117.5公斤,是不多见的商代大型重器,鼎口下内壁铸有铭文“司母辛”三字。
辛是妇好死后的庙号,妇好是商王武丁的王后,也可能是商王祖甲的生母,司母辛鼎是妇好作为王后和母亲的见证。
司母辛鼎与著名的后母戊鼎都是方鼎,个头相差很多,但造型基本一致,特别是铭文字体完全相同,可能就是一个工匠所写。
后母戊鼎不是考古出土,卜辞中有多个名叫戊的王后,因此长期只能笼统说是商代晚期,司母辛鼎出土后,可知同为武丁的儿子祖庚或祖甲时期。
戊是武丁另一位王后的庙号,只是比妇好的名气小,但她的鼎却是已知最大的青铜礼器。
也许,妇好去世比较早,那时她的儿子还没成为商王,因此妇好的礼级就少一些。
根据甲骨卜辞记载,妇好曾率领1.3万多人的军队大胜鬼方,还北讨土方,东南伐夷,西败巴军,堪称战神。
尤其与巴军一役,她与武丁共同设下埋伏,在伏击圈中大胜巴军,这是中国战争史上有记载的最早伏击战。
因此,妇好也是一位军队统帅,墓中出土了四件铜钺。
最有标志性的就是龙纹和虎纹大铜钺。
钺是中国古代用于劈砍格斗的兵器,后来演化为权威的象征。两件铸“妇好”铭文的大铜钺,每件重达八、九千克。
一件纹饰作两虎捕捉人头,以虎纹代表了军权。
另一件以龙纹为饰,代表了王权。
甲骨文记载妇好曾创下商代征兵的最高纪录,这与妇好同时持有代表王权和军权的铜钺相符,显示出她在武丁一朝的重要地位。
龙纹钺的器鼻上也铸有“妇好”二字,可见是妇好专用的指挥作战工具。
不过这一对铜钺太大太重了,应该是仪仗类兵器。
妇好不仅是王后,还是统帅,还可能是一位大祭司,曾亲自主持高等级的祭祀仪式,代表商王室祭祀祖先。
妇好墓出土了3件罕见的雕纹象牙杯,有的还用绿松石装饰,可能妇好在祭祀仪式中的重要法器,也可能是她日常生活所用的奢侈品。
这件保存最完整和纹饰最精美的象牙杯,2002年被列为首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此前很少展出,只能在照片上看,现在终于能看到了。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这件象牙杯不仅用珍贵的象牙雕制,还使用神鸟和夔龙的组合形象,配上自二里头时代就与神巫关联的绿松石,显出妇好作为王后和巫师的双重最高身份。
考古博物馆对外开放后,传说这件象牙杯真品只展出一段时间,过后要换成复制品,目前看还在常展中。
青铜器共出土468件,总重量达到1.6吨,以礼器和武器为主,礼器类别较全,多成对或成组,有酒器、水器、炊器等。
妇好墓中有190件带铭文的铜礼器,其中109件是“妇好”铭文,以酒器为主。
罍是大型盛酒器,妇好墓出土了一对,在器底和盖内都有“妇好”铭文。
“妇好”铜方罍。
斝是盛酒器或温酒器,妇好墓出土了4件方斝和8件圆斝,其中8件是大型斝。
方型铜器冶铸工艺更复杂,因此商代方型铜礼器一般出土于商王室和高中级贵族墓,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这件大方斝腹底铸“妇好”铭文,应是妇好生前用器。
“妇好”铜方斝。
妇好墓还出土了26件有“司巧母”铭文的铜器,特别是一对器型宏大的司巧母癸铜方尊,也应是王室重器。
“司巧母癸”铜方尊。
据推测,“妇好”是墓主人的专用名,“妇”是爵,“好”是名,另一组铭文中的“巧母”可能是妇好的字。
妇好墓出土的青铜器不仅数量多、等级高,而且再现了商代完整的礼器组合。
可惜妇好墓文物分藏于多处,考古博物馆也限于场地不能把组合展示出来,只有一对壶和一对彝是成对的。
“妇好”扁圆铜壶。
铜彝也是盛酒器,流行于商代,发现不多,最大特点是四方形器身配仿屋顶器盖,整器宛如一座商代宫殿。
妇好墓中还出土了两件方彝连成一体的,目前仅见一件,被郭沫若命名为偶方彝,在国博展出。
“妇好”铜方彝。
铜觥是盛酒器,流行于商代,多为立体动物造型,与动物形铜尊的区别在于器盖较大,覆盖了流口。
铜斗为挹酒器,有来舀取酒浆,妇好墓出土了5件方孔斗和4件圆孔斗,在斗柄背面顶端铸“妇好”铭文。
卣是专用于放香酒的盛酒器,一般为椭圆大腹,有盖、圈足和提梁,常与尊组合使用。
铜瓿是一种在商代流行的盛酒器,商晚期逐渐消失。
商人重酒,觚与爵是最重要的酒器,并构成了商代铜礼器组合的核心。
妇好墓出土了带“妇好”铭文的镂空铜觚,觚圈足的兽面纹镂空,是妇好的自用器。
妇好墓出土铜爵共70件,是目前所知出土铜爵最多的商代墓葬,从侧面证明铜爵在商代的重要性。
青铜盘出现于商代早期,至晚期开始流行,是次要地位的礼器。
商代铜水器较少,妇好墓随葬了两件铜盘,应是妇好宴前饭后行沃盥之礼的承水器。
这件盘外壁及圈足上饰有三组夔龙纹和三组兽面纹,盘内底饰盘龙纹,龙头两侧分别铸有铭文“妇好”二字。
西周沃盥之礼使用匜和盘,商代晚期考古发现盉与盘同出,因此西周的匜盘组合可能由商代盉盘组合发展而来。
商代礼器以酒礼器为主,西周建立后,认为商人因酒亡国,因此不仅禁止国民饮酒,还改用青铜炊器为主要礼器,并发展出了影响广远的鼎簋制度。
“好”连体铜甗。
妇好墓随葬了5套铜甗,包括三联甗、分体甗和连体甗,腹足底都有使用过的烟炱痕。
妇好墓青铜器中有81件其他铭文,可能是进献给武丁和妇好的贡物,也可能是妇好下葬时送来助丧的赗礼。
铜戈是商代常用兵器,戈柄长的不超过人身高,短的只有一米。妇好墓随葬了91件铜戈,都有精细纹饰,有的还镶嵌华美的绿松石。
妇好墓出土了57件铜镞,多为十枚一束,下葬时装在箭囊中,现在仍保持着最初的姿态。
中国铜镜最早出现在齐家文化,商代很少发现,妇好墓中出土了4件珍贵的铜镜,是由石范铸造,与中原成熟的陶范技术传统不同,可能是从北方地区传入殷墟的。
铲是用于弄土的工具,这种铜铲形制复杂,制作精巧,妇好墓中共出土了4件,应该都不是实用器,可能是妇好用于农业典礼上的礼仪用具。
甲骨文卜辞记载,商王和高级贵族在春耕时要举行仪式,使用农具进行象征性耕田,或掩埋农具祭祀。
除了这些常见的青铜器,妇好墓还出土了一些异形器物。
妇好墓中出土了28件像尺子一样头端有装饰的长条铜片,19件较完整。
龙首尺形器的头端作龙形,目字眼,独角竖立,唇下垂,短身卷尾。
鸟首目字眼,钩喙高冠,短尾一足。
对这种器物的性质有多种推测,直观认为是头饰,但显然插头上有点重,现在认为可能是与爵、斝、盉等酒器相配的调酒匕。
妇好墓是一座难得的宝库,但很遗憾,墓中发现了16个男女殉人和6只殉狗的遗骨,妇好的棺椁却化为一堆彩色泥土。
殷墟考古的一大遗憾,是不容易找到商王族的DNA,也许他们的遗骸埋的太深超过地下水位而消融,也许常年使用青铜器饮酒而更易腐朽。
博物馆里展出的妇好文物太多了,这还只是妇好墓的一部分,难得终于看到考古所收藏的这些宝贝,就都发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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