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动我心的声音——教师下水习作05

大千世界里有许许多多种声音，如“淅淅沥沥”的雨声；“叮咚叮咚”的风铃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每种不同的声音对不同的人来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有没有一种声音牵动着你的心？请以“牵动我心的声音”为话题写一篇记叙文。

牵动我心的声音

任锋

四奶奶老了，磨坊里，“骨碌，骨碌”的碾磨声，愈发沉重而缓慢了，仿佛一首古老的歌谣缓缓流淌在时光里。

那些“骨碌，骨碌”的碾磨声，伴随着我的成长，是我少年时代最神秘和最香甜的声音，时时牵动着我的心。

我曾经长时间地观察着磨坊，那因为时间和长久的劳作而被磨的光滑无比的磨道，那残存着刚刚碾过的小麦或者高粱潮气的青石磨盘，以及藏在磨盘缝隙里的一粒小米，都让我轻易地升起种种关于食物和生活的联想。这些联想，开始于寂静的黄昏，终止于走进磨坊的四奶奶那双颤巍巍的小脚，和很快就会从磨坊里响起的“骨碌，骨碌”的碾磨声。这样的声音，很快会弥漫成黄昏里唯一的旋律。

在这些昏暗的光线里，我看不清四奶奶的面貌，只看到一个瘦的像一把柴的身体，微微地向前倾着，手里的长柄铁勺极富节奏感地把黄豆一勺勺舀进中间的磨眼里，在石磨碾过磨盘所发出的沉重的“骨碌，骨碌”的声音里，黄豆以飞快的速度被碾碎，发出“嚓嚓嚓”的轻微破碎声，很快又被沉重的碾磨声掩盖了。这些声音，伴随着一个少年的成长，牵动着我的心。它能轻易地勾起少年骨骼生长的欲望，以及对食物的渴望。

磨坊里开始弥漫着浓浓的豆香，在青色的月光下，这些白色的豆腐汁慢慢流淌进四奶奶准备好的木桶里，流成了四奶奶的全部时光……

邻居的大娘告诉我，四奶奶改嫁过三次，这些婚姻都没有给她长久的幸福。她剩下的几十年时光，都在那个低矮的豆腐坊里度过。伴随她的，是她的豆腐匠丈夫长久的沉默，和“骨碌，骨碌”的碾磨声。

很多年后，我开始明白，这笨重的石磨发出的声音，就是扎扎实实的生活。它碾碎粮食的同时，也把生活的艰辛不露声色地碾进琐碎的日子里。

碾完豆腐的四奶奶，把一瓢清水倒进磨眼里，把最后一点黄豆的残渣冲出来，蘸着水，用扫帚一点点扫干净泛着乳白色光亮的磨盘，那“刷，刷，刷”的声音预示着碾磨的结束，然后，她抄起磨坊角落里的扁担，钩住两只几乎有她一半高的木桶，回家了。

第二天，当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四奶奶的豆腐坊里，就有热腾腾的豆香飘出来。压豆腐包的旧木板下面，泛着象牙白的苍老纱布里，包着的是她和她的男人一夜辛劳的成果。

临近黄昏的时候，四奶奶又挑着装满黄豆的木桶去磨坊了，在四奶奶颤巍巍的脚步里，“骨碌，骨碌”的推磨声响起来，从一个黄昏，响到另一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