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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曾见——年画里王叔晖先生笔下的红楼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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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6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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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去旧书摊。一到那里,就挪不动步。

卖旧书的都是老人。

摊子很简陋,一个纸箱,一块帆布和一个马扎就是全部家当

最喜欢听他们说,这本书跟我一样年龄呢,这本书比我年龄还大呢!

那言语里满是自豪!

正当我沉浸在一本《红楼梦》的连环画里时,一位老人说,你喜欢《红楼梦》呀,今天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我知道,老人的宝贝一般是不摆在外面的。

好呀!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围拢过来!

《红楼梦人物——林黛玉》​,王叔晖作,1978年出版,人民美术出版社准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从纸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牛皮纸的包装。

打开了牛皮纸,里面又包着报纸。打开报纸,才看到是叠得方方正正的铜版纸!

您包得里外三层的,是旧时年画吧!

对呀!

你这丫头眼光真毒!

这个年纪还有人叫丫头,不禁笑了起来!

快打开吧!

周围人催促着。

老人仍然是不紧不慢地打开来!

王叔晖先生画的林黛玉!

在打开那一瞬间,我脱口而出!眼睛竟然湿润了!

你还知道王叔晖呀!

知道呀!您手里的这幅年画我小时候见过呀!

这是王叔晖先生在1978年初创作的,那年她已经66岁了,从起稿到完成大约用了十几天时间。而且在1978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就把它作为年画出版印刷了!当年不只印刷一次!

你真是一个王叔晖迷呀!你看看这就是1978年8月第一版第三次印刷的!

我一看右下角的蓝色小字,真是呀!

潜藏在内心的童年记忆瞬时复活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张图在1979年出过年历!

对对对!

周围人因为我俩的对话也安静了下来!

我也突然想起来,这张图我是在一个本家的爷爷家里见过的!

《红楼梦》的故事最先就是在爷爷家听到的!

爷爷还说过这张画是中国非常有名的一个女画家画的!

记忆的碎片越来越多!慢慢复原了一幅完整的图!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呀!


王叔晖先生那工作的图景也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那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一位画家呀!我不仅在年画中看过王叔晖先生画的红楼女孩们,我也看过她画的很多连环画作品呀!

先生玲珑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那力量会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感受得到!而且被影响了半生!

每当遇到困难挑战时,王叔晖先生的身影就会浮现在眼前!

有时我会把先生的作品里的人物在脑海里一一过一遍!

想想我的童年真的是幸运呀!

那是大师画连环画、教科书和年画的时代!

我有幸出生在那个时代,从小就遇到过大师的作品!

虽然物质匮乏,但我们却也接受到了最好的美学启蒙!

在这幅画里,林黛玉独坐纱窗,没有具体章节,也没有具体的事件,但是一看到这就是林黛玉,并且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而且看见一回就永远不会忘记!

不是因为记性好,因为王叔晖先生的画有她自己的密码!

想忘都不容易!

大爷您这张年画要多少钱卖呢!

人群里有人在问。

不卖!不卖!不卖!

真是个倔老头!给你钱都不挣!

说破大天也不卖!

说话时,老人又麻利地叠好收了起来!

这回,真的是宝贝了!

老人生怕别人抢他的宝贝!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的那只箱子!

《晴雯补裘》,王叔晖,1957年出版,人民美术出版社

​记忆的线越拉越长,我都忘了是在书摊了!

我考考你,你知道王叔晖画的第一个红楼梦人物是谁吗!

老人家又开始当起了我的主考官!

晴雯,那幅画的名字就叫《晴雯补裘》!

作画的时间是1957年!先生非常喜欢晴雯!那幅画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绘画!

那你告诉我,那是画的《红楼梦》第几回?

第五十二回!

回想起来,那幅《晴雯补裘》的年画我也是看过的,在外祖母家!

姥姥做针线活时,我还跟妈妈说,姥姥手真巧呀,真像晴雯呀!

那时还不懂事,妈妈也就没怪我,姥姥也没怪我。

我也听过姥姥和妈妈给我讲的晴雯的故事。

从小也就非常喜欢那个勇敢的女孩子!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王叔晖作于1978年9月,1979年出版 , 人民美术出版社

正在我深陷回忆中时,妹妹来了电话。

离开了书摊,一边往家走一边打电话!

等到打完电话,已经到家了!

又把回忆的线拉回来!先浮现在脑海的就是那幅《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那是王叔晖先生在1978年9月完成绘制的,取材于《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药裀,呆香菱情解石榴裙”章节。

那幅画王叔晖先生花了四个月时间,里面的芍药是她在天坛和故宫的写生,每一株芍药长得都不一样。

《滴翠亭宝钗戏粉蝶》,王叔晖作于1979年,1981年出版,人民美术出版社

薛宝钗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

那幅画,是在大姑姑家看到的。

王叔晖先生继承传统的界画技法,亦接受西方绘画的透视原理,创造性地将画中的楼台、殿阁;凉亭、暖榭、长廊、窗棂表现得错落有致规矩有方。

小时候对亭台楼阁的向往就是来自那幅画!

《王熙凤 平儿》,王叔晖作于1981年夏,人民美术出版社

印象深的还有王熙凤。

王叔晖先生是根据《红楼梦》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创作的。

后来八七版红楼梦热播时,是追着看的!

感觉电视剧里的凤姐和王叔晖先生画的真的太像了!

后来读《红楼梦》,才知道王叔晖先生画的就是书里的意蕴呀!

长大后,才知道王叔晖先生的枕边书就是《红楼梦》,她看了几十遍了!


​《荣国府归省度元宵》,王叔晖作于1984年7月

画中的灯笼专门临摹自故宫图册,因为“元春是从宫里回来的”。



《迎春》,王叔晖作于1984年12月。1984年出版,人民美术出版社

在房间的布局上,迎春的卧室陈设简单毫不奢华;一只云纹鼓钉白瓷绣墩上放一盆海棠花,线条简约的木制花架上放一素白冰纹花瓶,插一枝桂花,整个画面看起来协调雅致,典型的大家闺秀闺房的布局。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王叔晖作于1981年


王叔晖未完成作品《惜春作画》

这幅画以前是听说过的!

当时是爷爷告诉我的,说王叔晖先生在创作这幅画时去世的。

在收集整理王叔晖先生的资料时,才对先生当年的创作情况更了解。

​1977年,经人民美术出版社提议,65岁的王叔晖先生接下了绘制《红楼梦》人物图的工作,从一幅黛玉开始,她计划10年内完成金陵十二钗的绘制工作。

“将来我死时,准得有一幅未完成的杰作,也许,我就死在这幅画案边……”

一语成谶,1985年7月23日,夏末秋初的北京城,一幅尙未着完色的《惜春作画》永远定格在了画案上,《红楼梦》人物组图终成了一个美丽感伤的遗憾。

画未终,人已去!

现在想来,我虽然没有见过先生的画作,但是有幸在小时候接触过画作的印刷品,也是幸福的!

现在回想起一幅幅年画,嘴角依然会上扬,足够了!

继续向王叔晖先生学习,继续整理那些小时候的艺术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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