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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读|狮子吼

狮子吼

前些天去了沣峪口凤凰山上的净业寺,看到一处佛堂匾额上有“作狮子吼”四个大字,还有一处是“南山狮吼”。依稀记得好像这来自佛经中的一个典故。回来后又查阅了一些资料,发觉此中还真别有趣味。

狮子是一种威猛的野兽,人称百兽之王。吼的声音是比虎啸更浑厚低沉,据说平均能传到5公里以外。如果传播介质较好时,甚至能传到8公里以外,因此具有极强的震撼力和威慑力。提起狮吼许多人很自然会想起电影《狮子王》,狮王那雄踞山顶昂首惊人的一吼,荡气回肠,众狮回应,余音辽绕,威振八方。

电影《狮子王》片段

最早,佛教便用“子吼”比喻佛陀菩萨说法时,那种震慑一切外道邪说的神威和气势。《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一记载:太子(指佛出家前为悉达多太子)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维摩诘所说经·佛国品》中记载佛陀说法时:"演法无谓,犹狮子吼,其所讲说,乃如雷震"。是说佛陀菩萨的智慧和境界,蕴于内而发于外,如子吼般具有无比强大的威慑力、感染力和影响力,从而产生振聋发聩的效果。“獅(狮)”为后起字。《说文解字》中无“獅(狮)”字,汉代指“獅(狮)”时均用“師(师)”。而且佛被称为“人中师子”,所以“狮子吼”也作“师子吼”。

有时也把高僧传经说法誉为“狮子吼”。如唐·刘禹锡《送鸿举游江南》一诗:“与师相见便谈空,想得高斋师子吼。”又如《五灯会元》卷九谓:“寂子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另外,也有把众僧诵经时洪亮的声音称为“狮子吼”。正如《狮子吼小经》所述:“世尊说言:诸比丘,汝等应作狮子吼。”因此,许多寺庙里都有诸如“作狮子吼”的匾额、题字。

青海西宁有名的塔尔寺,藏语称“衮本贤巴林”,意为“十万狮子吼佛像”的弥勒佛寺。

“狮子吼”还是少林寺的一种秘传稀世奇功,七十二绝技之一。是人体丹田内气外发,发声吐气的功法,功成之后遇敌交手,发功呼啸,则犹如迅雷疾泻传出数里之外,令敌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往往一声长啸使对手不战而败。周星驰的影迷一定不会忘记电影《功夫》中的经典角色包租婆,她性情泼辣,但内心正义,为武林高手,而且善狮吼功。

瑜伽里也有“狮子吼”招式:跪坐姿,双腿打开,让臀部坐于脚踝上,手臂打直掌心向内,手腕朝外,动作看起来像一只狮子。吸气后,吐气时的表情像狮子吼把嘴巴尽量张开,舌头外伸,尽量往下顶到下巴,保持5个呼吸,早晚各一次。

在清末民初时期,人们还把““狮吼”“狮子吼”用于唤醒民众与恶旧势力斗争。如:

我国近代民主革命家陈天华,以《猛回头》《警世钟》两部名著吹响了反帝反清的号角,他还有一部未能完成的小说即名《狮子吼》,小说通过一个梦,描绘了他心中的民主共和国的景象。

狮吼》,半月刊,1924年7月创刊于上海。取名“狮吼”,是因为同仁为当时社会充斥强权、虚伪而感到烦闷、孤寂,要发泄内心郁结的情感,于是志趣相投地结合,并向社会呼出警世的吼声。

狮吼剧团”是中国第一个正规豫剧团,是从事豫剧改革和教育的演出团体。1938年初,樊粹庭等人采“醒狮怒吼”之意在开封创办。我记得西安市解放路就曾有一个狮吼剧团,父亲还带我去那里看过戏。

《文殊般涅磐经》里说:佛灭后四百五十年,文殊到雪山,为五百仙人宣扬法化。文殊菩萨的形象,一般是手持慧剑,骑乘狮子,比喻以智慧利剑斩断烦恼,以狮吼威风震慑魔怨,我国许多寺庙里都供奉着文殊菩萨。

此后多数寺庙门前或佛殿前,两旁便都有了石狮,而且造型各异,威猛雄壮。前些天,在密严寺看到寺前一对石狮,当时有一青年说,这是当年李世民到寺中,看到寺后巍巍秦岭,认为是藏龙之地,便令人立两尊石狮以镇之。

后又去净业寺,我看到有一对石狮蹲踞大门两旁,造型奇特,明显不同于明清风格,从身上看已是饱经沧桑,我以为是建寺时就有的。但孩子询问寺里的师傅,说是后来费了许多力气从山下拉上来的。但净业寺在文革时期,曾遭遇灭顶之灾而被废,我想石狮也许是劫后余生返回原处亦未可知。

受佛教的影响,我国各地民间也都崇敬并喜爱狮子,写狮、画狮、雕狮、舞狮……石狮从皇宫、官府到村头、民宅,从卢沟桥到拴马桩,到处都有蹲狮形象。

但如此庄严神威的“狮子”“狮子吼”,后来却被“河东狮吼”的典故抹黑了一把。

话说,苏东坡遭贬谪到黄州时,与好友陈季常(陈慥)多有往来。陈季常信仰佛法,常参禅学,自称龙丘先生。但又好宾客,在家养姬,宴客时以歌乐助兴。季常的妻室柳氏性情多妒、凶悍,传闻常常在大家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从隔壁房里传出妻子柳氏像狮子怒吼般的咆哮声,吓得陈季常直发抖,心中惶然失魂,连手里的手杖也掉了。因为季常心向佛法,所以苏东坡就藉佛教语的“狮子吼”作比喻来笑谑他。诗曰:“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因柳氏出身河东(山西省境内,黄河以东的地区)柳氏郡望,所以后人便以“河东狮吼”为典故,指称悍妻生气发怒,以至于现在民间反而多不知源于佛教的“狮子吼”为何意了。

满腹诗书的苏学士,无意之中的一句笑谈竟然被后世广为流传成了典故,似有亵渎佛门之嫌,罪过罪过!但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寺庙中依然故我,高师众僧天天在做“狮子吼”,宣扬佛经。我有时偶在寺院听到众僧高声齐诵佛经时,那种激昂洪亮的声音的确有一种穿透力,让人深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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