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我2003年就已经拿驾照了，开车的欲望不强烈，因为我出过车祸，有心理阴影！
遭遇车祸而大难不死，被说为“必有后福”，至于这后福是什么，则不得而知，似乎只是一种空头支票，让人平添几许渺茫的期待。
平时常将名人或凡人的车祸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几经震惊，复归于平淡，超脱得仿佛与己无关。然而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出了车祸，才知道什么叫着惊心动魄。
公元１９９７年１０月１９日上午１０时许，我在天府之国的四川省险些因车祸而命赴黄泉。那天，包括司机在内我们一行四人驱车在公路上急驰，突然一辆农用卡车在我们的车道前方拐弯，等到我们的司机发现这一情况时，已来不及刹车了，就在那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我们乘坐的越野车撞上了卡车的车厢后部，并猛烈地翻滚起来，最后一直翻滚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去了。我在车里身不由己地滚动，从坐位上翻到坐位后面，腰部在椅背上扛了一下，剧痛使我不能动弹，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越野车停止滚动，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在沟里冒烟喘息，我才被已挂彩的司机抱出，回头看那车，已是惨不忍睹，外壳全变形了。幸亏越野车里面的空间大，否则人早就完蛋了。我们四人均受轻伤，在如此惨烈的事故中居然没死人，也确为万幸。四周围观的看客见我们都没死，感到不太满足，在一旁议论纷纷，正如看悲剧没看到高潮一样，大有不过瘾之态。戏中人与戏外人，观众与演员，真是有完全不同的视角啊！
当我躺在当地医院的监护室里时，看到另一张病床上有一伤员因车祸被碾掉了一只脚，他那类似战场上归来的形态让我后怕。护士还告诉我，隔壁的病室还有一人的大脑被车撞伤，他已昏迷三天三夜。天啊，我没成为残废，真是侥幸。虽然腰部受创，但最终检查结果是无内出血，只是肌肉扭伤，很快我就出院了，飞回北京，像大梦初醒，一直恍恍惚惚半月有余。
自从出了这次车祸以后，我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确实安静了许多，在生死关上闯过来，那感觉就是大彻大悟。死是多么容易的事，稍不留意，命就没了。而不死，则是上苍对你的一种奖赏。活着，总是美好的。即使你有再多的不如意，但你毕竟还活着。俗话说，“人死万事休”，又说“好死不如赖活”，这并非毫无道理。真正的含义应该是，“活着就有希望”，而不是苟且偷生。
不幸的是，我很长时间患了一种不敢乘车的“恐车症”，但又不能不乘车。至于学开车，更是不乐意，尽管许多人热衷于学车，我却始终不愿问津，对汽车时代的文明，我几乎敬而远之，反倒怀念起古代的马车来了。在这讲究速度的年代，我却要变成古典主义者了。
历史的车轮在前进过程中碾断几只胳臂甚至血流成河，这是不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呢？交通事故是不是人类社会发展必须交出的学费呢？我思，但我无言以对。
（原载于１９９８年４月1日《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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