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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雪藏民族的知音 —— 雪峰山老后

一个雪藏民族的知音 —— 雪峰山老后 1943年出生的刘启后先生,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一说到“老后”,众人皆会长长地感叹一声:“啊,原来是他”!老后这个名字早已便传遍了三湘四水,香飘世界,是一个有味道的角儿。 结识老后,是在陈黎明穿岩山景区开业之际,纯属偶然。在喧闹的枫香瑶寨,老远就看见一个短小精悍的家伙敏捷似猴,拿着手机,背着相机,不是爬到这个坎上,就是登上那个柴堆,一会儿用手机拍,一会儿用相机拍,左右开弓,长短结合,俨然打仗一般,以为是个小伙子,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老后。一经介绍,他像前辈子就认识的哥们儿,热情似火,忙不迭递名片,忙不迭操一口隆回塑料普通话,拉开他关于花瑶的话匣子。

算起来老后今年应该是七十三岁,足足大我十岁。但是从相面学看,唇红齿白鹤发童颜,是个心宽体健,思维敏捷,阳光快乐的老男孩。 这个老男孩天生就是给花瑶做“牛马”来的。因为三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缘虎形山花瑶,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地把灵魂安放在散落于一百多平方公里的雪峰山花瑶山寨中,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酷暑严寒,他踏遍青山,用心和镜头记录生活在高寒山区这个不到万余人的弱小族群。

花瑶是瑶族一个分支,仅存七千多人。在历代封建统治阶级征战绞杀中,他们且战且退,且退且战,不得不逃遁到海拔一千多公尺的大山莽林中,凭借天险,阻隔官军进攻。但同时也被天险把自己与世隔绝起来。百年沧桑,雪峰山雪藏了这支悲情民族,他们的哀婉,凄厉之声旷世邈远,他们的欢乐喜悦,只有大山、树林和沟壑小溪知音相伴。仿佛是命里注定,一定会有一个人来倾听他们,阅读他们的悲情与欢乐。 上天选择了老后。这个执着的宝庆佬,浑身上下洋溢着宝庆文化精神,当年曾国藩湘军那种吃得苦、霸得蛮,扎硬寨,打死仗的劲头,被老后再一次用生命给予印证。他用了30多年时间,280多次深入瑶山,十数个春节他都在瑶乡简陋的民房中度过。深入瑶寨以如此频度,不要说人,差不多方圆百多平方公里的所有山寨的狗们,都认识这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知道是主人的哥们儿来了。

老后来了。 他惊艳于花瑶挑花的精美和神秘,他震撼于花瑶那撕心裂肺的呜哇山歌,他沉醉于花瑶缠绵悱恻的情歌……他认识到,这个人数绝对弱势的族群,心智和情怀绝对伟大,对事物的想象力、对苦难的承受力,对生命的延续力绝对伟大! 这一切激发了老后的第二春,他情陷花瑶,不可自拔,用生命之诚,情感之真,与花瑶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情”大战。他们互相追逐、缠绵、温爱、亲近。炊烟是“情人”暖心的气息。白雪是“情人”纯洁的象征。满山红遍的枫叶,是“情人”迸发的激情。沁心甘咧的渊潭,是“情人”互相嬉戏拥抱的暖床…… 他看到花瑶如此精美绝伦的文化遗产,很可能就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灰飞烟灭,时不我待,必须行动起来。他用镜头记录,用脚步丈量,用心体会,他用700多次大型宣传专稿,为他的“爱人”进行宣传,鼓动,用数万幅图片将花瑶的生活习俗,生产方式,宗教信仰,民间技艺一一展示在世人面前。这个雪藏了数个世纪的弱小族群,被雪峰山“情种”老后,推向国内,推向世界。正因为老后持续数十年专注于一个族群的精耕细作,2014年他入选当年十大中华人物。

老后,是一个短小精悍的行者,精力充沛的摄影家,民俗文化的守望者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者,更重要的是他是花瑶和花瑶文化走向世界的第一人。 也许是天定缘分。花瑶和中国西南其他少数民族不同,他们尽管深陷苦难,却毫不悲戚,选定阳光色彩为自己打扮。这种色彩正好应合老后的阳光心态。显然他和花瑶是命定的缘分。 湘西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之所以扬名天下,没有沈从文数百万字的描述那是不可能的。同样,花瑶能够被国人认识,走进联合国,没有老后数十年如一日孜孜矻矻地宣传,也是不可能的。可以说他是非遗保护和摄影界的“沈从文”。

在车里,老后和他的妻子坐在我的对面。这对“金童玉女”十分可爱。我对老后说,你这一生做了两件大事,第一把花瑶推向世界,第二把老婆整成粉丝。他们像儿童一样,笑得几乎岔气了。 近十来年,老后夫人和老后相濡以沫,走乡串寨,夫人也迷上了摄影,而且很多作品不在老后之下。雪峰山的小路上,他们把恩爱写进了苍山白云,沟壑溪流。 看了老后的名片,一大堆头衔和荣誉布满小小纸片。这些都是他辛劳所得。不过,老后,你不知道,在我心中,你的名字就是最好名片,胜过所有荣誉。就像黄永玉一样,他的名片上只有“湘西老刁民”一个头衔。这就够了!“老后”,这个名字不再只是一个个人姓氏,它寓意在中国雪峰山一个有着大爱泛爱精神的人,这个人用生命成功地为一个弱势族群代言背书。 他的头衔就是:雪峰山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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