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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书法家揭傒斯撰书《孙尚志墓志铭》考释

2016-12-22

长春中古墓志博物馆 王万学

《孙尚志墓志铭》,近年发现于江西丰城。志石为青石质,长110厘米,宽77厘米,厚5厘米,圜顶。单字2厘米见方,无界格,共二十一行,满行二十五字,志文为楷书,共计四百六十字,加之六字篆书碑额,共计四百六十六字。撰文、书丹、篆额者皆为揭傒斯。志石出土较晚,字口崭新,刀法犀利,宛若新刊;因其初为私家收藏,未见著录,所以知之者甚少。

《孫尚志墓誌銘》

对照原石,将墓志全文标点如下:

孫尚志墓誌銘

集賢直學士朝列大夫揭傒斯撰書篆

孫君尚志,豐城大姓,與余親且友者。初名志通,複入京師,補國子生,易名必裡塗,後複改名都以合,姓名讀之類國音,故以名。

延祐五年,余自翰林謁告歸省,至治元年夏始還朝。時鄉先輩李克家肖翁始赴遼陽。副提舉蔡黻思敬及君始觀光上國,皆同舟。李公今致政於家,年八十六矣;蔡公歸即死。

君初客集賢李直學士源原道之門,歲余,周待制應極薦之翰林學士阿璘帖木兒,遂補國子生。祭酒歪頭廉正人也,愛君如子弟,後用為臨江路學正。赴調京師注絳州教授,未授而例中變。翰林學士承旨甘麻尼聘為子師,日教以儒書,夜教以國書,承旨稱之不置口。

去歲孟春,余自集賢代祀海嶽,君亦出督造作西山。別始歲餘,君竟客死京師!初聞訃,余猶疑之,今則以喪歸矣。悲夫!君身不滿五尺,而志雄千人。通《春秋三傳》,善鼓琴,下至卜筮皆通習之。志雖大而物無忤;命雖奇而氣不慑。昔之所與連袂而遊,共被而寢,如東平王理伯循輩,皆擢高科致通顯,而君竟連蹇以死。死生貴富命也,又安足計哉!

曾大父諱孝恭,大父諱時子,父用拙。母曰黃氏。娶雷氏,生男女各一人,男曰文。君沒以後至元六年二月丙戌,年四十二,將以明年辛巳七月壬午葬於裡之貓崗。銘曰:

千金之璞即琢於玉人之府;百圍之木即材于匠石之顧。而竟不遇,吾不知其何故?

《孫尚志墓誌銘》碑额


一、关于志主及其师长、先辈

笔者查阅《元史》等资料,孙尚志其人均未见著录,今据志文知其为江西丰城人,初就学于李源道,一年以后周應極推荐给翰林學士阿璘帖木兒,补为国子生。

经祭酒歪頭举荐,录用為臨江路學正。后赴調京師注絳州教授,又被翰林學士承旨甘麻尼聘為家庭教師。据墓志记载 撰者揭傒斯与志主的关系“亲且友者”,笔者根据《揭傒斯墓志》及本墓志考证志主孙尚志与揭傒斯为姨表兄弟可能性较大,所以揭傒斯对孙尚志各种情况都特别熟悉:志文载孙尚志身不滿五尺,据考证,元代一尺合现在31.68厘米,五尺约合158.4厘米。孙尚志勤奋好学,志向远大。精通《左氏春秋传》、《春秋公羊传》、《春秋榖梁传》;擅长弹琴;对卜筮亦有研究。然而孙尚志命运多舛,四十二岁英年早逝。以至于揭傒斯对志主怀才不遇发出“吾不知其何故!”的质问与不平。

《孫尚志墓誌銘》

孙尚志的师长及先辈

李源道,元代诗人,约公元一二九五年前后在世。字仲渊,号街斋,板中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元成宗元贞初前后在世。工诗宦学三川,历四川行省员,外郎延佑中,(公元一三一七年左右)官至云南行省参知政事。源道著有《仲渊集》,《元诗选》传于世。

李源道在云南撰写了不少碑刻,现能查到的就有六块,分别立在昆明、大理、盐光等地。

周应极,在至大年间武宗召见时,献《皇元颂》,被钦命为翰林待制,为当时皇太子(即仁宗)说书。仁宗即位后,周应极迁集贤待制,官终池州路同知总管府事。周伯琦之父

李克家,字肖翁,南昌富州人,至元末任本学教谕,迁辽阳儒学提举。

蔡黼,字思敬,豫章人。

《孫尚志墓誌銘》


二、关于撰书篆者揭傒斯

揭傒斯(1274──1344),元朝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史学家。字曼硕,号贞文,龙兴富州(今江西丰城杜市镇大屋场)人。家贫力学,大德年间出游湘汉。延佑初年由布衣荐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前后三入翰林,官奎章阁授经郎、迁翰林待制,拜集贤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阶中奉大夫,封豫章郡公,修辽、金、宋三史,为总裁官。为“元诗四家”、“元儒四家”、“豫章四学士”之一,同时又是元代著名书法家。

正是:

二品大员两帝师,

三入翰林撰《辽史》.

儒林元诗四大家,

连升四级侍五帝。

揭傒斯研究文集资料

揭傒斯身为“元儒四大家”之一,其书法艺术成就同样是不可忽略的,历来对揭傒斯书法研究不足。揭傒斯书法,陶宗仪《书史会要》称:正行书师晋人,苍古有力。

《书法研究》揭傒斯专辑

我们可以把揭氏学书大致可以其入仕为界分两个阶段:布衣之时由于没有可靠的作品为参考,难以考察其师承,但我们以《跋元三家书》和《唐胡虔汲蕃部图诗帖》作一下分析:前者字体修长,用笔精整,结构紧密。后者字势倾斜,结体疏朗,点画丰润,露有唐人法度,闲雅有余,生动不足。二者相比前者唐人笔法更明显。而《题画诗》是揭氏任奎章阁时所书。由于两件作品风格较近,技法已经成熟,唐人痕迹亦为明显,说明揭氏早期主要学习唐代人书法。入仕为官后,揭曼硕并没有马上取法晋人,依然以唐人为主,其侄揭轨《题孙氏遗墨轩》记:“宣文学士吾继父,草书往往追怀素。玉堂多暇日临池,方驾长沙美无度。”指出揭氏学习怀素书法,他对唐人书法的学习是以崇尚“骨力”为标准。

揭光保撰《揭傒斯传》

揭氏《行书题苏轼乐地帖》题曰“鹤头虿尾今难见,独向姑苏得此书。读罢玉堂清不寐,满窗文焰贯群珠”。二诗中“玉堂”均指揭傒斯任奎章阁授经郎时。传卫夫人《笔阵图》有“耿介特立如鹤头”语,及索靖书似“银钩虿尾”之评,“鹤头”书以唐代欧阳询书法为代表,“虿尾”又是力量的象征,加上“折钗股”似的怀素书法,揭曼硕强调“骨力”于此可见。但是从此帖书法来看,结体宽厚,点画沉实,落笔较率意,缺少变化与灵动,撇捺亦乏轻盈,似乎处于从赵氏恬静温润中走出,寻找厚重遒劲的尝试之时。这里我们可以获得一条线索:揭氏书法曾受赵孟頫影响。赵孟頫作为元代书画的代表,其“以翰墨为天下倡,学者翕然而从景”(韩性《书则序》),一言一行都会给许多人以启发。揭氏入京之初就受知于赵公,所以不能不谈到二人关系。在《赠吴主一》诗中记“国朝分隶谁最长,赵虞姚萧范与杨。赵公温温蔡中郎,虞公格格由钟梁”。认为赵孟頫隶书在各家之上。而在至元二年跋何澄《归庄图》后记:“……以赵吴兴书画皆当为天下第一。……李士弘平生好写竹临帖,每作一纸,必自求赵公跋,然后与人政欲托不朽也。”说明赵孟頫在揭氏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同时揭傒斯又称得上是赵孟頫的一位知音,在《题赵子昂寒翠图》云:“石润欲生云,山寒疑有雨。高林叶尽脱,低篁绿堪数。因之静者要,更觉王孙苦。小草枯树根,茸茸欲华予。”好一个“因之静者要,更觉王孙苦”,揭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延佑五年,由程矩夫撰文,赵孟頫书《赐贞文先生揭君之碑》,是为揭傒斯父亲所书。赵孟頫此时身为一品大员,而为初入翰林的揭傒斯父亲书碑,可见对揭氏是很赏识的。

揭傒斯书画

延佑七年由揭傒斯撰赵孟頫书《龙觉寺长明灯记》,距赵文敏卒不过三年,亦可说明二人交情至深,维系之久,彼此之间应该是心照不宣的。赵孟頫对揭傒斯的影响自不待言,所以康有为称:“自余揭曼硕、柯敬仲、倪元镇,虽有遒媚,皆吴兴门庭也。”这一点,我们又能够以元统二年《赠刘粹衷宰旌德序》和《孔庙田宅记》碑得以印证。前为一件小行书手稿,结字欹侧用笔率意,提按中时露锋芒,亦有赵孟頫的影子,任情恣性中少一些精工。后者为正书,方整圆润,气骨稍逊,执使转送清晰可视。以此二件作品来看揭氏书法尚未脱离赵孟頫的影响。

《孫尚志墓誌銘》

揭傒斯从儒家正统观念上谈论书法,指出书法为“圣人之治”的一部分,而元代人尚古文篆隶,与此有关,盖“复古”者以文字“为经艺之本,王政之始”“本立而道生,知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说文解字叙》)从经世致用的角度来解释书法。儒家把“六艺”作为士人修身的重要内容,揭傒斯所以把书法说成是“复古之兆”,其原因是由于他的积极入世。

揭傒斯书法墨迹

元代科举时有时无,读书人入仕一般为宿卫、儒、吏三条途径。加之元初有四等人之别,仕途对汉族的读书人亦显艰难。揭氏早年游湘汉间得识卢挚、程矩夫,后入京馆于程氏门下。其间有“我有琅玕草,欲赠江东客。出门道路长,卷袂空叹息。灵苗世所尚,良士余所惜。神仙无千年,耿耿谁复知”的感叹和“行年三十有九,蠢然而无闻”的入仕渴望。直到揭傒斯不惑之年,由程矩夫等人举荐,由一介布衣入翰林为国史院编修官,直到修《经世大典》、修三史,都是以儒的身份自居。君子立身,务修其本,其把书法看成君子修身立德的一个标准,就必须做到“过犹不及”。师法唐人,法度虽有,品格终究不古,而追求“思虑通审,志气平和,不激不厉,风归自远”,为人为艺都是适用的。

揭傒斯珍贵的六字篆书


值得一提的是揭傒斯篆书,据现有资料可见的揭氏篆书只存拓片,不见原石及墨迹。本墓志的六字篆书弥足珍贵。

《孙尚志墓志铭》原石现为长春中古墓志博物馆之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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