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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人物」吴景让堂

吴景让堂是吴子春弟兄聚居于乐山盐场的一个家族堂名,亦乐山地区较大的家族财团。其祖辈吴德嵩于1832年(清道光十二年)从湖南省常宁县逃荒来四川,佣工于五通桥余姓灶主,因年幼诚朴,被收为学徒,在年期满,升为管事,并招之为婿。生五子,长名金三。1863年其岳父身死,吴德嵩以所分酬金买得一户井灶,名德兴提,月可产盐80担(每担重100市斤)。日常亲率五子同操井灶劳作,略有盈余扩充业务,又置五福灶,产盐增至百余担。

吴德嵩于1884年死后,五子分家,吴金三所分井灶,由妻王氏执管,分身营谋他业,数年中添置福星临灶,月共产盐500担。所生六子,名鼎臣、功辅、相臣、焕奎、子春、亮臣。吴金三于1907年死后,由吴鼎臣继营父业,又买入大旺、五洪两井,增锅10余口,已称富裕。吴鼎臣喜文墨、善理财,处世广交游,与嘉定知府福润和乐山知县周延华交厚,被任为“乐厂盐总”。执事期间,新建住宅一院,弟兄聚居,由福润题名“景让堂”。吴鼎臣卒于1913年,吴焕奎继掌业务。以其性好文学,醉心诗赋,寄情书画,不善治产,两年期中仅袭父兄余绪,萧规曹随,无所增益,让由吴子春接替。

吴子春执事32年(1915~1947年),除一手整顿父兄遗业外,大肆扩张井灶和其他行业,先后发展到5灶、22井,煎锅73口,月产盐60000余担,占乐山盐场总产量1/6强。并设盐号综揽自产盐运销。又以余资插手其他工商行业,如:肥皂厂、绸缎庄、百货店、煤矿、锅厂、药号等遍布于成都、重庆、南京和上海各地;并广置田产房舍,年收租谷3000余石。时称“财逾百万,富敌一方”。在其手中建立了大丰公总管处,统驭盐煤和其他企业共43个单位,以及田庄房产等。所营各业相互依存,调节盈绌。吴子春集权指挥,事必躬亲。每晨先走遍近地生产场所,掌握情况;再分定时日去稍远井灶检查进度。不时约集管事、工匠研究技术和设备。每月考量卤咸,视其变化修订相应措施。规定所有厂号按日发送电信表报,反映业务动态。由于信息灵通,赢得经营主动权。

吴子春因嫌旧井卤薄咸轻,立志自凿新井别寻浓卤。在没有科学仪器仅凭目测口尝的条件下,踏勘至尚未开发的浸水垇地带,盖因一般人狃于习说,以该地草木茂盛,不现卤气,故无人在此开井。吴子春审度形势,认为习说不可靠,决定就此开办四眼井。从开凿之日起每天亲自检视岩屑,分析沙口,研究变换使用工具。经过3年时间钻进,于1917年凿成见功,是为乐山盐场称著的卤丰咸重上等井。

吴子春欲求燃煤自给,于1935年开办煤矿,苦于外行,投资很多无成效,朝夕冥思,竟默悟出一个“隔山抱蛋”遥控指挥的土法。利用阡葬的罗盘按盘面所刻五行八卦和六十甲子的交错数位,命人从矿外到井内测出坑道方向,窝路远近,堂子高低,绘成《剖画图》,据图对照邻矿炭头,研究掘进措施,经年多倾注,终使一口行将报废的老矿开成见煤,产丰质优,除保证自需外,尚以余煤供他厂。

吴子春用人要求严格,待遇从优,对于干材的选拔,首要具有丰富的生产知识和技术特长,并熟悉各地厂号业务。精通账目文墨之人,经多方考验,确认可靠,即予以充分信任。对高级职员尤加优礼,尊称为伙友,逢年遇节分享红酬,告第回家,厚赠钱财或衣棺。每年中元节,对已故职员和技工设立灵位,焚化纸帛,用此市惠感动在职者为之“忠心不二”。

吴子春素习医卜星相和营造之学,因之作了些地方公益。如:遇穷人患病,为之义诊配药;夏秋防疫施药施茶;朔望年节施米施钱;倡办救济院抚恤孤老贫寒;议设康济仓防天灾荒年;捐资办消防以备不虞。还亲身施工修建晏公祠、犍乐井仁盐场整理会会址及牛华学校等。此外,曾以其机智手腕巧用“川汉铁路公司”的贱价股票以之抵偿该公司贷款,不仪卸去了债累,与拖欠户比却显“开明”,受到当时政府奖以“不苟取、不苟得”褒扬。1923年被遴选为四川省谘议局议员,并任乐山县议会议长,乐山盐场评议公所议长。1927年受委四川省善后督办公署顾问。

吴子春在事业上虽然经营有术,成为乐山盐场首富,并有较高的社会声誉,但随之而发生的家庭矛盾则无力缓解。1937年子侄孙辈共谋分家,吴子春已临强弩之末,绥靖无策,迫而析产为五,由子侄孙辈各自执管。但分家未及三载,以不善经营即告2/5业产易姓,仅存分化后的三份,而到1949年亦已奄奄一息。建国后,在共产党领导下,受到重点扶持始得复苏。吴子春在党的政策感召下,说服子侄三家,连同长子吴鹿革独营之井灶一并组成“民生集体制盐厂”,由吴幼春任经理。这是犍乐盐区首家走向集体道路的企业,起到了示范作用,创造了合营条件。吴子春终于1956年亲眼看到手创的井灶企业和其他工商行业进入了公私合营,得以瞑目而逝。

原载《四川省志·人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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