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良子
赵南星,宇梦白,号侪鹤,别号清都散客,高邑(今河北高邑)人。万历进士,除汝宁(今河南汝南)推官,文选员外郎。官至光宗左都御史,天启吏部尚书。与邹元标,顾宪成同称“三君”。著有《赵忠毅集》、《味檗斋文集》、《芳菇园乐府》、《史韵》、《学庸正说》、《笑赞》。
相传,赵南星出生时,人们看见从南天上划出一道白光,照得天地亮如白昼,一颗大火球落到赵家院里。家里人为取吉兆,给孩子取名赵南星。
赵南星幼时上学,家里穷,穿的破,教书先生嫌贫爱富,看不起赵南星。一次一个富家嘎小子把先生的尿盆打破了,硬赖是赵南星打的,先生不分青红皂白,把赵南星打了一顿。
第二天,赵南星去茅房,忽见先生大便时常扒着一个木橛儿,就想起了报复先生的办法。他偷偷将木橛儿拔松,上写了几个字。黑价,先生解完大便。使劲一扒那木橛儿,“扑通”一声摔到屎尿池里,弄了满身臭屎。先生气坏了,拿起木橛儿一看,上写几个字:“赵南星拔橛。”先生认为抓住了真凭实据,气乎乎地把赵南星叫来。责问他为什么作弄先生,赵南星指着橛子上的字说:“先生。如果是我干的坏事,还肯写上自己的名字吗?”
一句话把先生噎得张不开嘴,只好放了赵南星。“赵南星拔橛”的故事,在河北一带流传很广。
一次,先生带着赵南星等几个小同学春游。路过一座尼姑庵,先看见一群儿童手持竹杆敲打梧桐树籽,树籽一落,乱哄乱抢。赵南星又 看见一个尼姑站在谷地头上,拿着 挖谷勺子,愁眉苦脸的。在回家的路上,先生提出对对子,就出了一句上联:
童子打桐籽,桐籽落,童子乐
学生们一时张口结舌,谁也对不上来,这时赵南星想起尼姑挖谷的情景,出口对出一下联:
尼姑挖泥谷.泥谷稠,尼姑愁
先生和同学都称赞他对得好。
有一次,赵南星放学回家,见一个老员外请了十几个秀才为新盖的一幢瓦房写对联。酒席面前,秀才们推来让去,谁也不肯下笔。赵南星走上前去,提笔就写。老员外十二分的不高兴,又不好当众发作。秀才们都觉得可笑,想看看热闹。只见赵南星龙飞风舞写出上联:
新盖一座房,门大好出丧
秀才们一见,先是一惊,后又都扭过脸偷笑,老员外直气得脸色由红变青。
赵南星也不慌张,斜了众人一眼,继续挥笔写出下联:
百年埋一个,都是状元郎
这时老员外和秀才们都叫起绝来。从此,赵南星就在三里五乡出名了。
赵南星十二岁应试。科场上的考生都是成年人。大家一看今年来了这么一个留着罗圈头,穿着一身绿色粗布裤褂的娃娃,一个个都瞧不起他。其中一个穿黄衣服、长着一撮小胡子的考生更是不服气。心想:“这考场我进了十几次,连半个秀才也没考上,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敢来这个地方?待我嘲笑他几句,把他撵出去。”想到这里,小胡子冲着赵南星念了一句打油诗句:
深海娃鱼穿绿袄
赵南星一看他这酸样子,早有七分不高兴。他话音刚落,赵南星立即回敬道:
浅河老虾披黄袍
此联一出,考场立即响起一片哄笑声。
赵南星与小胡子对诗,正好被主考官听到。他瞅了一眼赵南星,也觉得稀奇,就要亲自试试这个小考生。只见他走过来,.用手摸着赵南星光溜溜的额头,风趣地说:
天花板上耗子跑
主考官以为这一句准能把小孩难住。谁知赵南星把脖子一梗,头一扬,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头上的辫子随口答道:
九霄常卧黑花猫(毛)
主考官听了说:“此子今后必中!”。
后来赵南星中了状元,被提点为翰林。
有一次,赵南星奉旨到江南十八州任提调主事。这天他到苏州大街微服私防,忽听一家酒楼上五呀六呀的挺热闹,便信步登上楼去,见四个考生模样的正猜拳行令。他便坐在旁侧条桌上要酒菜喝起来。
一个考生说:“自古江南多才子,听说提调大人是个北方人,有何才能考我们?”
另一个考生眯缝着醉眼,洋洋得意地说。“论我们的诗才,俱能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又一个考生含混不清地说:“李白……先生斗酒……百篇,我们还是乘着酒兴作诗吧。”四个考生齐声说好,于是让店家取来文房四宝。 提议的考生说:“我先开个头,请诸兄来续——江南多才子。”第一个答话的考生随口对答:“苏州出圣贤。”其他考生齐声称赞。
赵南星听了,嘿嘿一笑说:“不好,不好,‘江南’怎么能和‘苏州”相对?还是 我对下联吧,——北方出圣人。” 四考生顿时火起,齐声喝斥:“那来的狂徒, 扰我弟兄的诗兴,还长北人志气,你有何才能?”内中一个把文房四宝拿到条桌上刁难说:“既敢逞能,请赋诗露才吧!”
赵南星早就想教训一下这四块料,因而双手一拱道:“列位,献丑了。”随即写道:
一上一上又一上,
四考生摇头取笑:'平常,平常!'
赵南星又写出第二句:
一上上到楼上头。
四考生越发取笑:'无味,无味!'
赵南星手捋胡须,稍停片刻,写出下两句:
请自楼上往下看,
压倒江南十八州。
四考生看了,大惊失色,酒已醒了大半,料准是提调大人,慌慌张张下楼溜走了。
赵南星江南提调的事传开,北方人都引为骄傲。河北衡水毛笔店,就在七寸笔管上刻了'压倒江南十八州'的字迹,流传多年,创出名牌。
有一次,皇上出题要考手下大臣。不料考题被一个太监知道了。题目是:'什么高,什么低,什么东,什么西?'这个太监就去找赵南星,也不说是皇上的考题,请赵南星答对。
这时赵南星正在菜园子里散步。手指井台说:
井台高,转水低
又指着一畦畦的蔬菜说:
黄瓜东,茄子西。
转水,指牲口拉水车的园圈路。太监听了,如获至宝,暗记心间。
第二天上朝,皇上果然出了这个题让大臣对答。那个太监想在皇帝面前显示一下自己,马上按赵南星告诉他的话答对。皇上一听,很不高兴,用鼻子'哼'了一声。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能答上来。
这时赵南星胸有成竹地对道:
圣上高,小民低
文臣东,武臣西。
皇上听罢,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大臣们也点头称赞。
退朝后,太监憋着一肚子气去找赵南星。责怪他两面三刀。赵南星笑笑说:'你不是在菜园里问我的吗?我就指园子里的东西说。万岁在金殿问我,自然要讲金殿的事了。'太监想了想,也只好怪自己是个笨蛋。
相传,有一次赵南星回乡省亲。一天,吃过晚饭后,他想找县官聊一聊,就挑上一盏灯笼朝衙门走去。走到大堂前,忽听'咚、咚、咚'几声堂鼓响,鼓前站着一个人正朝他走来。
原来击鼓人是县衙一位有名的文官,久仰赵南星大名,想见见面,领教一下高官的才华。故尔击鼓相留。
这文官说:'久仰赵大人才思敏捷,无缘得见,今晚冒昧相留,在下有心和大人对上一联,不知肯尝脸吗?'赵南星点头答应。
文官自持才高,竟说:'联对之事,不能没个条件,我今有三个条件提出来,大人不要见怪。'
赵南星说:'提吧。'
'第一个条件是:天对地,云对风,大陆对长空--要对工整;第二个条件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意境要和谐;第三个条件:常言说,鲁班刀斧无痕迹,神仙衣衫弃刀尺。赵大人当然明若秋水。若是对得美玉无暇,我望大人常来见教,若是对得不好……'
'若是对出你的框外,我赵南星永不来这里了。'话说到这儿,那文官提鼓槌,轻轻敲了一下鼓,说道:
半夏打动陈皮,
这一击不要紧,倒把赵南星给难住了。他想:要是稀里糊涂对上一联,也不费力,要想对得天衣无缝,当然得用上两个中草药名。他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把手向灯笼的西北方向一捂,对道:
防风吹破白芷(纸)。
原来,赵南星熟读《本草纲目》,对医学很有研究,曾著过《上医本草》一书,这点事难不倒他。
这个文官见赵南星对得分外工整,确是学者风范。从此对赵南星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邑县有个里村,村南就是槐河。河口有一面又长又陡的斜坡。一个赶车的拉了一车大灰,从坡顶上下来。村里有个刻薄的财主,想趁机发讹,就把一条死狗丢在半坡上。大车收不住,就从狗身上轧过去了。老财主硬要叫赶车的把一车大灰卸下来,赔他的狗。赶车的明明见是条死狗,不干。过往的人也为赶车的抱不平。人越围越多,财主见架不住众人的斥责,又想依势压人,就说:'走,见县老爷去!'恰好赵南星从这里经过,问明了情况。他对财主仗势欺人很气愤,就给赶车的写了一张状子,叫他上堂交给县官。
到了公堂,财主就把事先编好的话说了一遍,赶车的把赵南星写的状子递上去。县官接状一看,上面写道:
里村坡,大又陡,大车下,如雷吼,死的不动,活的要走,不跑不走,定是死狗。
县官看罢,指着财主大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里村坡又长又陡,大车下来,狗要是活的听到不跑了吗?来人哪?重打四十!'
车夫打赢了官司,高高兴兴的走了。
明万历年间的一个夏天,高邑城北的泥河又发了大水,淹了十来个村庄。可是,按当时朝廷的规矩,捐税一点也不能少,这可苦了当地的百姓。
当时,赵南星因为在朝得罪了权奸,被罢了官在家为民。乡亲们知道他好替百姓做主,肚里又有韬略,都纷纷来向他诉苦,请他给想想法子。赵南星问过被淹的村名之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对大伙说了声'好办',就提笔写了一道奏章,托人捎到朝里。上面写着六句话:
泥河发大水,
大水吓煞人。
水从岗头过,
淹了五百村。
漂了一万家,
还望开皇恩。
皇上一看,吃惊不小,心想,好大的水呀!都从岗头上漫过去了,淹了五百个村,漂走了一万家,自然不假,灾情定然严重。他就下了一道圣旨,免了高邑县全年捐税钱粮。
过了不久,朝里有个奸臣向皇上告了一状说:'小小高邑县,总共才有一百来个村庄,哪来的五百个村庄被淹,一万户被漂?分明谎报灾情,逃避钱粮。这一定是赵南星的鬼点子。'皇上听了奸臣的话,马上拿赵南星到京,问他个欺君之罪。乡亲们听到这信儿,都替赵南星担忧,而他自己倒满不在乎。
赵南星到了金殿,皇上问他为什么谎报灾情,欺骗圣上?他不慌不忙地说:“高邑城北八里,有个岗头村,泥河决口,水从岗头村漫过。再往南是五百村,地势低洼,挨了水淹。五百村北头有个姓万的百姓,房屋被洪水漂走。可见‘水从岗头过,淹了五百村,漂走一万家’,句句属实,为臣并无欺君之罪。”
皇上不相信真有这样的巧事;派人一查,果然不假,只好赦他无罪。
河北井陉有个苍岩山,相传是隋朝南阳公主出家的地方,山明水秀,郁郁葱葱。苍岩山上的主体建筑,一是二百多个台阶上的一座桥楼殿,也就是两山间飞架一桥。桥上建殿,甚是别致壮观。在桥楼殿两明柱上,有一副醒目的古联
殿前无灯凭月照
山门不锁待云封
据说,这副庙联是赵南星亲笔书题的。
赵南星在朝任职时的一年秋天,他和几个好友到苍岩山游玩。在山下,他们看到苍岩山山高入云。晚上,一挂明月象镜子一样从东方升起,月光照到殿里,如白昼一般。早晨,云锁山门,游人无法看清山门是开是关。赵南星看到这些奇景写出了如上一联,实为妙不可言。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