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上阳城)
初见时,高台之上,玲珑头梢,风过柳腰,冷墨焉然,倾城佳人,东邻之美,见之忘俗,琴瑟之音,绝世而立。
女子见有要人上来,唤着婢女转身要走。
“姑娘这琴还未弹完,怎么就急着要走哪?”男子上前,见女子要走,语气有些急躁,情急之下竟欲拦阻。他后面跟一男子略显瘦弱,也是破衣烂衫,可从身上透漏出的气质与衣着丝毫不匹配。两人似有意犹未尽之意。
“你这要饭的懂琴吗?敢拦着你家姑奶奶的路。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小姐是谁?”婢女见二人面色灰暗,破衣烂衫,没听清话还以为是地痞拦道。
“小七,休得无礼,二位公子,我们有要事要回,还望公子见谅。”
男子听完婢女的话哈哈大笑,匆忙跑到湖边用力的擦脸,褪去外面一层破烂衣服,里面虽无华贵可言,还算简朴,魁梧的身材面容竟还有些许的俊俏。
“让姑娘见笑了,我在这里陪不是了。”
瘦弱的男子急忙打岔,忙转话题:“我二人在湖边闲玩,互传高台之上琴瑟之音,在下面听的忘神,忽闻姑娘要走,情急时分不免有些失控,还望见谅。”
“无妨,先生懂得音律?”
“年少时,还未贫困如此,家中曾有私塾教过,略知,略懂。”
男子上来后发现那瘦弱男子已经与那女子坐下交谈,有些失落,站到身后不语……
“哦,你这小生,洗了洗脸竟还有几分贵族风范。”婢女调侃道。
男子不知如何回复,脸憋的通红尴尬地笑了。
“小七,不得无礼,二位公子,我们有要事要回,就不多陪了。”
“敢问令尊大人何许人也?改日闲暇时分登门拜访,再听姑娘一曲。”
“家父早亡,风尘之女,飘零四方,见了恐怕也只会徒增失望。”
言毕,女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二人呆呆的望着背影。
好一会,瘦弱男子慌过神说:
“千华,你可知她是谁家之女?”
“看她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可她又说她是风尘之女,想必是哪家贵族的歌姬?”
“不,不对,她虽衣着朴素,但却有婢女随行,看似姐妹,却有主仆之分; 知书达理,通晓音律,见你我乞丐之态,却无一丝的鄙夷; 虽行体端庄,却透漏出一份自然,毫无粉黛雕琢之感; 她说有要事要回,可附近并无无车马,想必家住之地离此不远。”
“世间竟这般奇女子!”心中暗中感叹。
瘦弱男子沉默了一会开口:“千华,你可知,这上阳城中有几座青楼?”
“这,我自幼陪您身边伴读,研习兵法之道,那风花雪月之地,我怎么会知道啊。”
“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走吧,你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先去附近的酒馆吃酒去。”
酒馆前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小二,好吃好喝的都拿上来。”男子
“二位公子,我们这 酒酒香 虽不比青阁那种高雅之地,可这 费用 怕您二位也负担不起啊。”小二说话时格外强调了费用二字。
“狗眼看人低。”一声巨响只见桌子被拍了个大洞。
小二恐慌地后退几步。
“千华,这位小哥也是好意,何必动怒那?”瘦弱男子斥责另一男子后,拿过男子身上的令牌即转向小二温言道:“我这随身也未带什么银两,您看这令牌能当几个钱?”
小二接过令牌好一阵恐慌。颤言道:
“您,您,您是余……”瘦弱男子伸手示意店小二不要说下去。
“钱不会少了你的,好酒好菜尽管上吧。”
“小二,你刚刚口中青阁是何处?”
“二位,这您这就不知了吧,那青阁之地,建在风月之所,可从不行风月之事,揽天下英才,闹饥荒的时候有时还会在门口发粥。”
“小小一阁楼,竟然还有如此的规矩,也还算稀奇。”
“二位爷,这您就不懂了吧。”
“小二,这青阁莫非还是王氏贵族开的?” 男子满脸疑惑。
“并非王氏贵族,但其后台堪比王族啊”
“哦?何以见得?”
“当年天朝还未分权时,王将军,助平王,征讨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归乡时,平王问他要什么?他开口就说‘我要黄金千两,府邸四座,以及御旨一封’平王大笑‘自四十年前你第一次建功,寡人一直要封你,你除了兵权什么都不要,今日怎么?’‘犬马声色下臣曾不屑,一心只为王上平定四方,今四方已稳,臣领重兵,朝上朝下早已有异议,承蒙王上圣恩,留臣至此,今欲归乡,臣一生征战,杀伐无数,欲留一清净之地。’‘好,寡人依你。’就这样四座青阁楼,分别在上阳,槐城,景平,陵襄,四座大城而建,据说暗藏八卦之术,欲有护天下太平之意。另有平王谕旨“杀伐者勿踏入”。王老将军虽去,可余威仍在,谁也不敢冒犯这四片清净之地,后来平王也归了天,四权分家,说来也巧,他们领地上那青阁刚好一家一座。饥荒战争,也没有人敢招惹青阁,青阁也还算安生。可偏偏四权之中的襄王之弟,醉酒之后误闯青阁,仗着人多,打伤青阁人无数,抢走一姑娘,岂料那姑娘正是王将军之女。当天晚上,王姑娘不堪受辱自尽而去。半月之后,城门之下,九国之狮,三国之士,百万之众,几乎倾世之力,欲平陵襄城。原来那王老将军的门客自四家分权后个个欲展宏图,九国之内,四家之中,都有王老将军的门客,听闻王姑娘如此遭遇,愤愤不平,皆向各王起旨伐暴襄,最终不可一世,四霸之一的襄王,跪立城上,手举其弟头颅。此事才算平息。自那之后,十三国之内再无人敢去招惹青阁,至今已有数百年了。”
“哦,竟有这种奇事?走,我们看看这青阁究竟有何神威,竟有十三国之士为她报仇。”那瘦弱男子拉起另一人就走。
“二位,您这……”小二好意提醒,却又不敢说出,只得欲言又止 。
二人对视大笑。
“千华,你自八岁起伴我读书,至今已有十年,未曾归家了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躺,走,先去你府上换两件合身的衣服。”
青阁内
踏入青阁,只见那青阁之上一姑娘抚琴助台下棋兴,男子心中大惊,原来是她。
姑娘精力全在琴上,丝毫不知台下多站了二位公子。更不知那二位公子是那日柳湖边两 ‘地痞’。
男子欲上前言辞,却发现那瘦弱男子看的忘神。
青阁外(十年后)
“将军,我家小姐想请您进去喝一杯”婢女迎来。
将军苦笑:“可我这满身的战甲,已非当年,即是杀伐之人,又岂敢玷污贵阁?”将军一身玄铁甲,傻傻的站在青阁门前。想要进去,却又不敢进去。
“无妨,无妨,将军不愿进来,小女子自当为将军献舞。”
那日,惊鸿一舞现世,惊煞满城。将军却落泪了。
城门
执长枪立于军前,战鼓鸣,战马出,三千铁骑伴君怒,九龙之师随后赴,战马怒吼镇天下,气吞万里行如虎。
战场上
箭似雨下,遮云敝日,敌军虽有十万大军不假,可大都是布衣,许多人都是临时招募来的,连像样的长矛都没有,他心中隐隐不安,他自十八岁起随父征战,经历过无数的战争,一触即溃的敌军见过不少,可从未见过一触即溃还敢主动来挑衅的军队。战场之上,刀光血雨,犹如一场屠杀,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更加重了他心中的那份不安。
先王刚去,远在上阳城的四皇子刚刚登基,颁布新法,欲展霸业宏图,朝中守旧老士族就纷纷上殿阻绕,秘密除去几位带头的贵族,新法之事刚刚平息。那景平城景王就亲率二十万大军前来侵略。朝中守旧大臣都在为君上新法置气,不愿出兵,只有其弟招家奴,募士兵及王上亲信将领,汇集了离阳附近大小领主势力好不容易凑够了十万兵马,驻守离阳城。而槐王就是看这个间隙才敢出兵挑衅。出战前他几番犹豫,若此战不胜,怕从此君上霸主的地位不保,为了他的地位,为了上阳城以后的安生,他此战必须要赢,可若动用九龙之兵,又怕城内贵族谋反,君上无兵可压。犹豫再三,他留了亲信貅字军护君王,亲率九军迎敌。
上阳城外
“小妹妹,怎么就你自己?你家人哪去了?”一男子看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后面跟着一个随从,随从显得很是警惕。
“我哥哥今天出征了,我来送他,可我起来的晚,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了。我出城来找他,一不小心迷路了。”
听到出征二字,他脸色煞白。
“大哥,我看你面色惨白,一定是饿了吧,我这原本给哥哥准备的,可他已经走了,给你吃好了。反正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将军!”随从意欲拦阻。
“无妨。”示意随从退下。
“你也是将军?”
“怎么我就不能是将军了?”
“我以为所有的将军就跟余将军一样。”
“你们的余将军怎样?”
“我说不出来,总之他比你更像将军。”
“可你们的余大将军在别国人民的眼中却更像一个恶魔。”
“不许你这么说他,他可好了,和那些当官一点都不一样,起码他不欺负人。”
“你见过他?”
“那是,当年我偷偷跑进军营找哥哥,被发现了,他不但没有责备我,还把我送出来的,还给我买了好吃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余将军。”
“可这次,你哥哥和你的余将军 都不会回来了。”言语略有哽咽。
“你胡说,这次出征的可是九龙兵,据说这阵可厉害了,当年那不可一世的赵将军亲率八万四象兵,又布了什么很厉害的八棍阵,不还是照样被我家余将军打的落花流水。”
“雷之鸣,苍为动,龙九子,破貔貅,余饕餮。是啊,放眼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他正面争锋?可惜这次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因为和以往敌人不同,这次他的对手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胡说,这饭不给你吃了。”
男子想要继续和她说些什么,可随从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将军他们来了。”
“小妹妹,别乱走,等下我送你回去。”男子起身。
“好生看护她。”男子对随从命令道。
小女孩远远的看见,平日里欺负他们的那几个贵族却向那位将军作揖。
“赵将军,久仰久仰……”
战场之上,敌军节节败退,忽然后方出现满身是血的一人,他远远的看到那人正是留守上阳城的貅字军。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