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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葆夏:瓯越考据

作者简介

      蓝葆夏,笔名蓝湖。1979年考入杭州大学中文系。温州市直机关"书香干部"。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家协会会员。2010年提笔,已发表文章百余篇,出版散文集《蓝湖微波》,有散文在全国、省、市级获奖。

蓝葆夏:瓯越考据

      温州人对“瓯”字最熟悉,习惯称这块土地为“东瓯”、“瓯越”。古书记载,瓯越是活动于中国东部沿海一带的古民族,亦称“东瓯”,因越王分封东瓯王于瓯江以东得名。瓯越之地望大致包括今温州、台州、丽水等地,这里的人民称瓯越之民,或瓯人。唐代史学家杜佑撰《通典·郡》云:“秦汉属会稽郡,亦瓯越之地。”秦汉之时,瓯越之地归属于会稽郡。直至东晋,始分置永嘉郡,下辖松阳、永宁、安固、横阳四县,即今丽水松阳县,加之永嘉、瑞安、平阳(含苍南)。历经了几千年的历史变迁,东瓯一带的地理环境和地域文化已然巨变,但这里的人民仍习惯用“瓯”来作为地方特色的称谓。

      “瓯”字在如今的温州人生活中随处可见,如瓯菜、瓯柑、瓯剧、瓯绣、瓯塑。瓯是温州别名,地名中也常有带瓯字,如瓯浦垟,即今鹿城区双屿街道瓯浦垟社区,温州人文始祖东瓯王墓所在地。瓯是瓯江,浦是江河交汇处。旧志载,瓯江温州段入江较大的浦口有十二个,称瓯江十二浦。今温州城区,以浦命名的地方不少,如上陡门浦、灰桥浦、南浦、下吕浦,今地名犹在。

      温州地名中,带浦、垟、岙、岐、屿字较多,皆昔日海洋留下的符号与痕迹。《山海经》载:“瓯居海中”,今瓯海由此得名。两晋人郭璞注:“今临海永宁县,即东瓯,在岐海中。”瓯越之地后经四次“海侵”,沧海变桑田。譬如帆游山,卧瓯海茶山、仙岩之界,古称帆海。南朝宋郑缉《永嘉郡记》载:“帆游山地昔为海,多过舟,故以此名也”。

      温州有众多含“岙”地名,地质学家认为,如果把它们连成一线,就是公元前11世纪温州古海岸线,依次为柳市上岙,北白象南岙,乌牛西岙,瓯北泥岙,仰义河岙,新桥旸岙,郭溪宋岙,娄桥东岙,南白象竹岙,仙岩沈岙以及丽岙等地。仙岩之地有个仙岩寺,循山脚走上去便是大罗山,古称“泉山”。“泉山”周围一片汪洋,而大罗山是当时这片海洋中最大的岛屿。沿大罗山古海岸线还有天河郑岙,永昌双岙,状元大岙,三垟樟岙,茶山丁岙,场桥陈岙,梅头东岙等地。

      垟字在温州地名中频频现身,如瓯浦垟、三垟、翁垟(乐清)、务垟(平阳)。垟字形与田有关,声从羊,羊通“洋”字,与海有关。古书曰:“海涨之地为垟”。岐亦与海有关,远古时,乐清的蒲岐处在汪洋之中,古书载:“蒲岐处在岐海中”。蒲是香蒲,俗称蒲草,草本植物,生于水边。屿的本意是海中小块陆地,像温州地名东屿、梅屿、马屿、双屿、黄屿等,在远古时代是一个个的孤屿,类似江心屿。

      好川是丽水市遂昌县辖一村名,以此为起点,直至瓯江口,沿瓯江两岸挖掘的文化遗址,称之好川文化遗址。瓯越之地有多处好川文化遗址,最大为曹湾山遗址,位于鹿城区上戍乡渡头村曹湾山,此山外形酷似老鼠,又称老鼠山。老鼠山是一处以山顶岗地为聚落中心,山腰、山坡均有遗存分布,新石器时代的孤丘型聚落遗址,出土遗物以陶器、石器为主,兼有石锛、石镞等简单农渔工具,山的边缘有众多海蚀地貌。5千多年前,上戍平原是个海洋港湾,曹湾山是孤屿,今渡头村还留有拴海船缆绳用的石孔洞,仿佛看到温州先民们居住在曹湾山简陋的茅草屋里捣泥制陶,火耕水耨,过着舟楫穿梭、饭稻羹鱼的原始祥和生活。遗址挖掘表明,温州先民们尤其善于制造陶器,后称“瓯人”。东汉著名文字学家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到,“瓯从瓦,瓦器也”,释义为,瓯是形声字,区(ōu)声;瓦是义,是盆盂类的瓦器,简称陶瓷。“瓯人”所居地便是东瓯古城。

      商周时期(前1600~前256),瓯人开始与中原人交往密切。战国晚期(前403~前221),部分越人南迁,与东瓯之地的土族融合。秦末群雄纷起,越王勾践七世后裔驺摇灭秦佐汉有功,被汉政府封为东瓯王,建都东瓯。司马迁《史记·东越列传》载:“孝惠三年,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当时东瓯国地跨温台处,西与北方与会稽郡相连,南接闽越,即今福建,东滨东海。东瓯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王国,东瓯王驺摇是温州历史上第一位被朝廷封王的首领。驺摇去世后,末代东瓯王驺望率东瓯子民内迁江淮(长江与淮河之间的区域),至汉武帝时期,东瓯国被取消。因驺摇为大禹、越王勾践后裔,身份尊贵,后人无可企及,故温州人尊东瓯王驺摇为温州人文始祖。现在温州还有农历正月十四东瓯王神像出巡的风俗,祈求东瓯王保佑地方风调雨顺,家庭平安幸福。

      冬日和煦,我来到华盖山西麓、墨池公园对邻的东瓯王庙,步入庙内,边走边看,沉思良久,浮想联翩。现东瓯王庙是在东瓯王庙旧址上修建的,保留修缮了明代门台,恢复了原有照壁、月光池、厢廊、东瓯王大殿及配殿。主殿正中系东瓯王塑像,配四幅壁画,展现劳作生产、佐汉灭秦、民俗生活、迁徙江淮四个历史场景,主殿后的配殿作东瓯国历史陈列馆,陈列此地出土的残碑、石香炉、瓦当、瓷碗等,令人遥想曾经的文物荟萃,巍巍庙宇,以及“千年东瓯国,诗画白鹿城”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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