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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占恒——儿时往事(十一)

儿时往事(十一)

——1954年至1974年我所经历的通州农村生活

捡煤渣与拾柴火
人猿相揖别,不光是几个石头磨过,更为重要的是用火,改吃生食为吃熟食,故在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柴居首位。
我小时候,不知道什么石油、天然气之类,家里烧水烧饭、冬季烧炕取暖用的主要是煤和柴火。由于买煤要凭票供应,还要一大笔开销,于是家家户户捡煤渣与拾柴火,就成了日常生活的必须之事。
那时,看一户人家勤快不勤快、富裕不富裕,只要看看他家门前的煤堆和柴火垛大小就知道了,一般勤快人家,都备有充足的煤和柴火。也是在那时,母亲经常给我讲寒号鸟的故事,让我们从小做辛勤衔枝搭窝的喜鹊,不要学懒惰得过且过的寒号鸟,免得冬天来临时被冻死。
于是乎,捡煤渣与拾柴火就成为我童年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
先说捡煤渣。煤渣可不是那么好捡的,首先得有地方去捡。我们非常幸运,村庄旁边有几个大工厂,一个是中国科学院印刷厂,建设者大多来自上海,以上海人居多,说一口吴侬细语,比较洋气;一个是农业出版社印刷厂,建设者大多来自东北,以东北人居多,说一口侉音侉调,有点土气;还有北京水泵厂和通县农机修造厂等,以本地人居多,说一空京腔话,油而不腻。这几个工厂都有锅炉房和家属居住区,每天要烧大量的煤块、煤球、蜂窝煤等。尤其一到冬天,工厂和家属院取暖、澡堂子烧热水等,用煤量陡增,弄得烟尘滚滚,那些烧不尽的煤渣就随着煤灰一起倒入垃圾场,成为我们捡煤渣的“货源”。
一到冬天,我常常背着篓筐或提着篮子,拿着自制的四齿小耙子,到工厂锅炉房倒煤灰的地方或居民的垃圾箱去扒拉,把没烧尽的煤渣捡到篮子里,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未燃尽的煤块。捡煤渣要赶早赶巧,还要眼疾手快,去晚了被人捡光了,遇到捡煤渣的人多,就要看谁眼疾手快了。记得那时候,二爷二奶奶还同我们住在一起,二爷当然不会去捡,就让二奶奶去。二奶奶是个小脚,走路很慢,我就陪着她。捡煤渣时,二奶奶手慢,扒拉不过我,我就把自己的篮子捡满后,再帮二奶奶的篮子也捡满,一老一小相互照应着回来。有时候,我们也到西站火车站去捡。那里有装卸煤的煤场,来来往往运煤的卡车、拖拉机、马车、手推车等,常常会掉下一些煤渣,一路能捡到不少好煤。
捡来的煤渣很碎,一般不能直接烧,要攥成煤球或摊成煤块。而攥煤球、摊煤块就需要买点好煤掺在一起。买煤的地方在通州城里的西大街和新城南街水月院附近,我和兄弟们就推着独轮车,来回走好几里地运回来。买回煤后,堆放在院子里,与捡来的煤渣混在一起,还要掺点黄土,增加粘性,然后再加水搅合攥成煤球,或摊成煤块,待晒干了,就可以烧了。攥煤球时,我能两只手左右开弓,上下翻动,同时用力,一会就在院子里摆成一片。当然,两只手也弄得很脏,指甲缝中留下的煤黑印,好几天也洗不掉。
再说拾柴火。农村烧煤并不多,主要是冬天生炉子取暖用。但柴火就不同了,每天烧水做饭都要烧柴火。那时,农村各家的柴灶有两个,一个是屋内连接土炕的柴灶,仅在冬季使用,外屋烧水烧饭,烟火通过屋内土炕烟道从屋顶烟囱排出,使土炕很暖和,便于一家人白天炕上唠嗑,晚上炕上睡觉。还有一个是院子砌的柴灶,春夏秋三季烧水烧饭用。记得那时我家院子里的柴灶紧靠西厢房,利用墙壁烟囱,柴灶砌成外方内圆的灶台,灶膛内壁抹上掺着麦秸的黄泥,上面卧上一口大锅,柴灶三面抹上掺着麦秸的白灰,调试好拔烟效果就可以用了。烧饭前一般先烧开水,用舀在竹编壳里,喝起来有一股子菜锅味,然后再贴饼子、蒸窝头、蒸红薯、炒菜等。这样,家家户户冒炊烟,每天都要烧大量的柴火。
柴火的来源很多,有生产队分的玉米秸、高粱秆,有到京津公路两旁杨树下搂的树叶,也有到处去挖的树根、树墩子等。
每到秋天,生产队收完玉米、高粱等,全家老老少少就齐上阵,把各家分的秸秆背回来。秸秆又轻又长,先要打成捆儿,再用两根粗绳子勒紧,然后两个肩膀插进去,背起来弯着腰、低着头、挪着步,像小山似的移动,背累了,直接一倒靠在秸秆捆上休息。秸秆背回家,还要一层一层码好,压结实,免得被大风吹跑。
秋天拾柴火最多的地方是到京津公路两旁搂树叶。村西头的京津公路早在清代就有了开始是由两边挖土夯筑的土路,后来修成连接北京和天津、塘沽的一条水泥大道,路基高、路沟深。为了保护路基,不知从哪年起,道路两旁种上了大叶杨。到我懂事时,大叶杨已经长得很高很壮。春天,大叶杨钻出一串串的花序、长出鲜嫩的树叶;夏天,硕大的树冠遮住道路上空的阳光,形成一条绿荫大道;到了秋天,金黄色的树叶犹如太阳的碎片,好像飞舞的蝴蝶,随风作响,纷纷飘落。秋风乍起,就到了一年一度搂树叶的时候了。
搂树叶要起早贪黑,还要画地为牢。天蒙蒙亮,我和弟弟就背着篓筐,扛着竹筢子,带着绳子,来到村西头的京津公路,抢占一段路沟,然后先从路面开始,用筢子把落叶一层一层搂在沟里。由于树叶是渐渐飘落的,我们就要来回不停地地搂,搂成一条一条、一堆一堆,晚上再一筐一筐背回家。搂树叶无聊时,我们也会玩拉叶柄,即挑选几片肥大柔软的树叶,把叶片和托叶薅掉,留下叶柄搓搓,然后相互拉,把对方的叶柄拉断者为胜。胜者,也挺有成就感。
前面说的秸秆、树叶都不禁烧,一进灶膛,忽忽几下就烧没了,看似小山的柴火垛,烧不了几天就塌了下去。平时,我们还得到处寻找耐烧的树枝、树根、树桩等。好在那时古城墙还在,城墙上、城根下常长些树棵子,村西头松树林中常有落下的松枝,护城河和屋后小河两岸也有些倒伏的死树,还有三里五村荒凉地带常见些树根、树桩子等,这些都成为我们儿时砍柴的来源。有时,偶尔找到一个大树桩,我们几个兄弟就用铁锹、铁镐挖出来,用独轮车推回家,真比捡到一个金元宝还高兴,因为这个大树桩子可以烧好长时间呢。
后来,日子慢慢好过了,有钱买煤了,煤气罐也走进了家庭,能源结构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就不再到处捡煤渣、拾柴火了。加上国家提倡学雷锋做好事和号召植树造林,我便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种上了白杨树,在屋后的小河两岸插上了柳枝,也算是对过去砍柴的一种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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