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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亭北亭都是离亭——谢灵运永嘉山水诗地名小考之四(潘猛补)

离亭是古代建于离城稍远的道旁供人歇息的亭子,古人往往于此送别。南朝陈阴铿《江津送刘光禄不及》诗:“泊处空余鸟,离亭已散人。”描写江边送朋友,船已远去,目送行舟的场景。

谢灵运也有《游南亭》诗:“时竟夕澄霁,云归日西驰。密林含余清,远峰隐半规。久昏垫苦,旅馆眺郊岐。泽兰渐被径,芙蓉始发池。未观青春好,已睹朱明移。戚戚感物叹,星星白发垂。药饵情所止,衰疾忽在斯。逝将候秋水,息景偃旧崖。我志谁与亮,赏心惟良知。”《方舆胜览》:“在城南一里许,亦谢公游处。”谢灵运南游仙岩、帆游、平阳等地,势必经此。康熙时朱彝尊《南亭》诗:“薄云雨初霁,返照南亭夕。如逢秋水生,我亦西归客。”可知当时遗迹尚在,现在已不能确指,或在南塘茶院寺一带。

谢灵运又有《北亭与吏民别》诗:“晚末牵馀荣,憩泊瓯海滨。时易速还周,德乏勤济振。眷言徒矜伤,靡术谢经纶。矧乃卧沈疴,针石苦微身。行久怀邱窟,景昃感秋秋有归棹,昃景无淹津。前期眇已往,后会邈无因。贫者缺所赠,风寒护尔身。”由于在任匆匆地一年过去,任职期间,无德振济穷苦的百姓。虽然对百姓有顾恋的哀怜,但没有治理的好办法,真是对不起永嘉的百姓。况且自己又有重疾染身,刺针吃药,受到病魔的种种折磨。站在归途的船只上,以日影的长短计算着潮候的时间。趁着潮水上涨的时候,顺水行舟,轻驶向前。迎着秋凉飒飒的江风,伴随着忧伤愁苦的心情,离开了永嘉。与《北亭与吏民别》相呼应,《初去郡》一诗也表明归途的船只,在弯曲的青田大溪中行驶,沿着江中小洲和两岸的郊野,又是一路登山临水。空旷的郊野,弯曲的沙岸伸向远方。

戴栩《江山胜概楼记》云:“谢康乐守永嘉,垂七百年,郡人始即城北门为楼,以康乐泛中川,涉孤屿,历览倦乎江,因取北亭叙别之诗,借楼以表之。”可见北亭在城北门附近。《方舆胜览》记载北亭“在州东北五里,谢灵运秩满与民叙别于此。”就是铁证。

遗憾的是清水埠楠江东路1991年建的康乐楼的碑文,把清水埠此处当成谢灵运离任温州留吟《北亭与吏民别》的北亭。《太平寰宇记》已明确记载“北亭在州北五里,枕永嘉江”,永嘉江是瓯江的别称,不是永嘉县楠溪江。再据谢《归途赋》“发青田之枉渚”,他的回家线路是瓯江坐船上溯到青田,不可能渡江到清水埠。即使强说谢归途走永嘉古道,但千里送君终有一别,相送的百姓和官吏也只会在鹿城江边的北亭告别,谢灵运站在船尾满怀伤感地向官吏百姓挥手示意,这是多么动人场景;如果相送的百姓和官吏浩浩荡荡与谢灵运一起渡江到清水埠,上岸后再来个相送,这种“倒行逆施”行为,不仅不合情理,而且场面大煞风景。当然我们不排除谢灵运曾在清水埠码头附近留下行踪,但其离别永嘉吏民时的北亭,绝对与清水埠无关,如穿凿附会强将北亭抢去立在瓯北,只是徒添麻烦,遗笑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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