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图书资料工作者，从事科学研究还得到两点启示：一是认识到图书资料的重要性，再不会整天因为埋在故纸堆中而烦躁；二是进一步体会到读者需要图书资料的迫切心理，而对图书资料更加重视，就再不会不热心对待读者。
图书馆学教育——我的志向
别的事不敢夸口，但对图书馆工作，我敢说我是热爱的，对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我是关心的。
当初我到图书馆时，有两种现象给我印象特别深：一是当时各图书馆工作人员老弱残病多，年轻人少；二是一般大型图书馆也很少有科班出身的图书馆专业人员。不管是负责人还是一般工作人员，都以是“半路出家”而自称。经过长期思考，我才认识到两个问题其实根本是一个，是图书馆教育不发达的结果，至于图书馆学教育为什么不发达，却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当西北大学创办图书馆学专业时，我还在中文系鲁迅研究室工作，领导上调我主持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工作，我欣然同意。我想：图书馆要得到人们的重视，必须改变人员的构成，要从根本上改变图书馆的面貌，就必须提高人员的素质。提高图书馆人员的素质其根本是发展图书馆学教育，这是战略措施，所以乐此不疲。记得我在中文系鲁迅研究室时，还向有关人士写信提出发展图书馆学教育的建议。
让我参与创办图书馆学专业，正符合我这种思想，记得柳青在《创业难》的扉页上引用了“创业难”这个谚语，我深有同感。由于学校支持力度不够，困难重重，譬如有的学校新建这个专业一拔钱都是多少万，而我们从无独立经费，真是“干指头蘸盐”，日子很不好过。遇到诸多困难，甚至受人白眼，但也不改初衷，义无反顾，虽然步履艰难，但总算坚持下来。我们培养的学生受到好评，不少已成为各图书馆的业务骨干，早期毕业的有的已评上高级职称，令人欣慰。
其实我早就与图书馆学教育发生了关系，那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西安市夜大学办图书馆专业，计划为西安市的图书馆培养一批年轻人。当时图书馆学的教师奇缺，也是“槽里没马用驴垫”，由陕西省中心图书馆委员会和陕西省图书馆宋剑冰、金泯同志推荐，让我去讲《藏书建设》一课。能否讲授得了，心里没底，在一再怂恿下，我想金泯是北大科班出身，他觉得我可以讲（过去他曾推荐我在一培训班讲授《藏书建设》），就不妨一试。我过去听过有人讲图书馆专业课程味如嚼腊，使人昏昏欲睡，所以我就很注意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觉得首先要吸引住学生。一讲，同学们反映出乎意料的好，有的同学亲口对我讲，本来他某晚上课时间要请假，听说是我的课，他连假也不请了。对别的老师讲课有意见，我还去做工作，说每位老师上课都像唱戏一样，尽自己全力要把课讲好，同时介绍了别的老师的长处。我的讲授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我已在图书馆工作几年，有一定的实践经验，听起来不枯燥。由这次讲授成功，接着我又讲了《文艺目录学》。
在我们学校开办图书馆学专业后，首先遇到的困难就是师资缺乏。对当时的师资情况我心里有一本账，安排课程我是很重视的，我知道办教育搞不好就是误人子弟。刚刚办一个新专业，大量的事要做，但师资缺乏，我本来要集中力量搞管理及创办新专业的一些事，不得已又走上教学第一线。我先后讲授过《图书馆学概论》《社会科学文献检索》《图书馆管理》等课程。本身有大量事要做，还要上课，是够紧张。备课我都是利用零碎时间、节假日和晚上。虽是客串，但决不敷衍搪塞。
现在图书馆专业在我校招生已多届，培养的学生不仅遍布陕西，而且还有西北五省、东北、江苏、山东、海南等地，个别的还出国深造。
临近退休的时候，我整理出了《西北大学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大事记》，又写了《开拓进取谱华章——西北大学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发展历程》一文，记述了我校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发展的历史，作为对后人的一个交待，有始有终，毫无遗憾地离开了工作岗位。有人说我创办了图书馆学系，这只对了一半，是我和其他热心的同志一起创办了图书馆学系。我主持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工作十多年，经历了它的诞生和成长的历史，我知道写这样的材料我是责无旁贷的。
退而不休——读写不止
年过花甲，当然退休。“一刀切”的政策就是如此，但并不到老态龙钟，自觉耳聪目明，还可以做不少事。
在职时多少想干的事情没有时间去干，积累的不少资料也没来得及使用。现在有了比较充裕的时间，倒可以去完成夙愿。现在用不着手去提蓝、肩去担担，用不着在图书馆为一些事务前前后后奔忙；也用不着挤时间备课，在讲台上传授知识。要说锻炼身体，只占用少部分时间，总不能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想，赋闲也是一种无聊的日子。有的著名学者，把六十岁过后看作是学术上的第二个春天。我也觉得刚过六十，对我们一般人来说，正是学术的盛年。以现在人的寿命来看，刚才六十可算人生的秋天。秋天意味着什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虽不敢说是老马识途、驾轻就熟，但觉得比年轻时代瞎摸乱闯要强得多，现在确是干什么事都比较顺手了。要说轻车熟路，还是阅读与写作。
过去也写过数百篇文章，出过十多本书，讲授过多门专业课，但实际上，教学、科研都是客串。退休之后，时间由自己掌握，每年发几篇论文，除过写写与文学有关的文章，还写些图书馆方面的文章。如《论职业道德》《论图书馆的学术性和服务性》《论图书馆形象的塑造》《话说辞海》等。还出版了三本书。其中2006年出版的《图书馆通论》，我酝酿多年一直无暇执笔，退休后，才开始写作，实现了多年宿愿。本书将图书馆学基础理论、图书馆学、图书馆工作、图书馆管理、图书馆学教育、图书馆事业等融为一体，既有自己研究的心得，又有图书馆实践中的感悟，还有教学中的体会。它一出版就受到读者的欢迎和好评，第二年就重版。
看来这一生是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读书——管书——写书。这并不是出自功利的目的，而是自得其乐，量力而行，尽力而为，乐在其中。有人不解，觉得似乎是功成名就，还辛苦干什么。其实，我并不以为苦，倒觉得读书写作、笔耕不辍是乐在其中。只有自己能体会得到。我是养成习惯，要继续自觉自愿为图书馆事业鼓与呼。
我很欣赏这样一句话：老牛自知夕阳短，不用扬鞭自奋蹄。保尔不是说过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名言。套用那段话的意思，可以这样说：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你能够说：我把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图书馆事业和文化事业。（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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