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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丨美文 NO.70






晚秋

文/林稚子

在炽热的低纬度带凝结得太浓太多,只有在这样寒冷清肃的地方,她才能静下心来彻彻底底同往事来个决裂。

1

谢晚秋不算美人。二十六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常年剪一头清汤短发,平底鞋,帆布包,衣橱里一打的白衬衫蓝仔裤。魏明亮常说,晚秋臂弯里若再添个呱呱的幼童,就和香港街头拖儿带女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了。

嘁,家庭主妇才是社会真正的中坚力量。晚秋摇头,双手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打字,手边的图纸厚厚地叠了一桌。晚秋自知容貌并非出众,工作出色才是心中第一要事。

晚秋不擅为自己打扮,做的却是为女人最美时刻增添光彩的婚纱设计师。自意大利著名时装设计学院毕业以来,谢晚秋和魏明亮这对天生佳侣便凭借十二分优异的成绩奔向南国都会香港。明亮投简历往中环某间知名的服装设计公司,晚秋却落脚在尖沙咀街边小小的婚纱工作室。

“她未与我商量,便草草签了街边的小店,还是同以往一样任性。”每当有旧日同学问起,明亮总是一脸无奈。

“该鼓掌庆幸,晚秋牺牲自己的事业,今后或是会更多地照顾你。”

“照顾我?她还认得我已算谢天谢地了。”

那家小工作室经常要加班,晚秋返回住处常常是钟至深夜。明亮的工作亦忙,长此以往,两人世界不照面的时光便越来越长。就如同此刻,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凑在一起,晚秋的手边仍是纸笔未落。明亮越想越不快。

“晚秋,周日可有想看的电影?”

“嗯,什么都可以。”晚秋头也没抬。

“想吃的餐厅?”

“都好啊。”

“不去了,最近也没什么好电影。”明亮忍不住,心里莫名感到烦躁。晚秋停笔,转过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望定男友:“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想去,”明亮的表情冷淡:“工作就那么重要?”

“明亮,这一次周小姐点名要我做,拜托你。”晚秋自知理亏,声音温柔了许多。

“呵,不去大公司实现梦想,窝在小街小巷替穷人做廉价婚纱,倒真会浪费时光。”

明亮的语气颇重,全然不似平日赌气的势头,晚秋知道男友这回是真生气了。她轻轻滑向沙发,一双小手捧住明亮的脸蛋,一面搓揉一边赔笑:“好嘛好嘛,是我不好。不过那家工作室颇有些年头,最要紧的是和老板的理念相合。”

“理念?谢小姐与老板均不食人间烟火,是打算用理念支付信用卡账单?”

“明亮,”晚秋正色道,“每个女生都有婚礼愿望,即便是穷,也有权利期待挽着心爱的男人上红毯时像公主一样漂亮。对我来说,这就是快乐——没有什么比在工作上获取的快乐更重要了。”

“呵,那么祝你一生快乐,救世主小姐。”明亮在沙发上翻个身,不再理会女友。

2

晚秋和明亮自大二相识。彼时明亮是R校华人学生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相貌清俊,家世优越,又兼一手优雅的小提琴,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心。那一日明亮在图书馆找资料,有一本设计手册苦寻好久,正待拿却被一个短发亚洲女孩手疾眼快抢走。明亮想要理论,女孩突然低呼,夸张地指着明亮背后,待明亮回过头来,女孩已远远地挥着书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让明亮哭笑不得。

圣诞节时,有著名古典乐团来本城义演助兴。明亮一向崇拜那位首席小提琴师,奈何一票难求。演出日明亮正在剧场边沮丧徘徊,却见一位穿着玩偶装的“吉祥物”一扭一扭走过来偷偷拉他进了后台。散场后明亮拉着此人连声道谢,却听得“扑哧”一声,假面头套摘下,原来是上次那位图书馆女孩。女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倒把一时间呆住的明亮羞了个脸红。

“喂,傻大个,上次抢了你的书,算我对不住你,这回两清了!”女孩侠客式郑重地抱了抱拳。她离去后好久,明亮的脑海里还满是那双如小鹿般欢快的大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便是谢晚秋。

明亮自幼优越,性格又孤高矜持,中学起便见惯在他面前害羞无措、一脸花痴的女生。晚秋的大方,如同小溪,清新叮咚仿佛快乐永远不息。

然而到底是七年之痒。在一起久了,明亮便开始觉得哪里烦闷。可到底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明亮高大帅气,工作又得力,身边总有成熟优雅的Office Lady来回打转。他这七年看腻了晚秋一身白衬衫牛仔裤,不化妆不打扮,几罐啤酒同他一起看球赛到天亮,长此以往,他真快把她当兄弟了。

就像此刻,她埋头画图,他乏味独坐。

3

“晚秋,”魏明亮收回思绪,从沙发上坐起,轻轻拂开脸上的那双小手,“最近大家有点累,不如,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吧。”他自知有些内疚,木然地望向地板,地板上一道长长的裂口细纹,丑得似枯木上攀援的藤蔓。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屋子这样老旧?

晚秋一愣,喉头哽咽似的消了音,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别多想,不是分手,只是暂时分开住,我最近太累了——也许,想清静一下……”

明亮的台词吐得艰涩,空气里凝滞着难堪的静默。他实在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会对她厌倦。

“有什么需要,你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到。”明亮做了个接听的手势。

“好。”

明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未曾想到事情进展得这样顺利。大大咧咧的女生,自有大大咧咧的好处。

“魏明亮,我们分手吧。”

不是暂时分开,而是分手——既然,这句话你开不了口,那么就由我来说。罪人亦是我,从今往后我们便没有任何关系。晚秋腰背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没有抬眼看明亮一下。

明亮愕然,他已经预备好听到哭泣,预备好听到质疑,却未料她开口竟比他还要果断。他讷讷地起身换鞋,临离开时,还在门口顿了顿,晚秋却始终没有开口挽留。

看来,她也未必对他有多深情。明亮的心底多少有些释然。

他不知道,那日晚秋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晚秋自十九岁在意大利认识魏明亮,心中便从未料到会有今日。亦未料到,这漫长恋爱的分手,竟如此简单潦草。

4

同旧友聊天,难免涉及那人。晚秋一副打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有好友连呼痛惜。

“可还有办法补救?若是暂时闹别扭,退让一步也好,多少情侣都是如此过来的。”

“性格不合适,分开挺好的。”

“晚秋你太倔强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快来香港,带你吃遍甜品,恭喜我重获自由。”

嬉笑着挂断电话,晚秋一低头便抱着膝咬唇痛哭。还要怎么退让呢?他的心早已不在她的身上。相爱七年,两人已互为左臂右膀。从罗马古城到繁华的香港,多少风浪一起度过,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今时这样的浮躁不安。恋爱的神奇之处即在于此,内中一旦有了变故,即便一方不说,另一方也总能感觉出什么。

魏明亮只知晚秋豪爽,却不知她亦心思细敏。男人在感情上的蛛丝马迹,女人不开口,并不代表不知道。

她从未像一般小女生那样调查手机内容,电话记录和私人邮箱。明亮的iPhone有锁,她亦从未过问密码。

大概是女友太大方了,明亮竟有了疏忽。某日夜晚他晚归,正在洗浴,放在床头的手机短信铃声“嘀嘀”作响,睡得迷迷糊糊的晚秋顺手捞起,却看见起头一行字“亲爱的亮到家了吗”。她不动声地放回原处,隔天明亮直骂老板加班太晚,晚秋什么也没说。

那以后她才真正注意到他衣袋里名牌香水的购物小票,他袖口的发丝,他的疲惫,他的魂不守舍。晚秋一心扑在工作上,她总在想,他玩腻了就会回头的,回头就好了。

却没想到,他是先对自己腻了。

Bravo,好聚好散,双方都没有撕破面皮,这场分手便可以打个满分。晚秋在深夜空寂的房间里开香槟鼓掌,为自己的勇气欢呼,豆大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连连坠落。她不稀罕这勇敢,谁要这勇敢。不挽留,是知道感情沦落至此,留也无用。枯叶离枝,她是被放弃的那一端。

5

工作室里同僚走尽,晚秋还在电脑前改改画画。这三个月来她变得十分怪异,一言不发埋头苦做,画稿又快。这样大的工作量,若非夜半加班根本做不出来。

“小谢你需要休息,黑眼圈快跌至脚背了。”香港小老板说着蹩脚的国语,替晚秋端了杯咖啡过来,眼里满是关切。

“我等小民是贪吃蛇,住在铜钱眼里。”即使心碎成八百块,仍可没遮拦的调笑,晚秋有这副钢筋铁骨。

“批你带薪休假,玩一圈再回来做事。”小老板挠挠头,他素来不习惯直言关心之人,此刻更是赧然,“喂,可不要以为我是发善心,只是怕你会有耗损,晚秋你可是我的印钞机器啊。”

“葛朗台做圣诞老人,我可不敢捡这种便宜。”

她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的人,仿佛请假的人是他,她才是老板。

“饭不吃觉不睡,你样子难看,我好似雇佣了一只非洲大眼猴。”

“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魏明亮分手一役,没有吵出来的架,耗损了晚秋几乎所有的元气。她不想再与老板争辩,吐吐舌头收拾好Airbook要走。

“对了,Airbook不能带走,你放肆玩。”老板这回吐字清晰,手疾眼快的扣住她的手提。

罢了,诡计被他一眼看穿,既然无法在家里躲着做事,晚秋就只好尽快找个安静的去处。世界这样大,她总能找到一个没有魏明亮的地方躲思念吧。

她当夜便订了机票去青岛。十一月的北方处处萧瑟,只有这一湾海水明净闪亮。她同他的故事,在炽热的低纬度带凝结得太浓太多,只有在这样寒冷清肃的地方,她才能静下心来彻彻底底同往事来个决裂。

6

“喂,谢晚秋你在哪里?”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是小老板隔空传来。

“在看北方大海。老板可是后悔了?已经来不及了,我已下了横心玩足七天七夜。”晚秋抹掉眼泪,回复里加足一串笑脸。

“看海,香港未曾看足?”

“地小人多,如看饺子下锅。”

“哈哈,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周小姐今日特地来工作室感谢你。你不在,她为你留了新婚喜礼。”

“多谢她啊。”

“她还说,她自幼一直幻想走上红毯那天的美丽,是晚秋你给了她一个温馨甜美的梦境。”

呵,这条短信多少让晚秋感到安心。她还有工作,她什么都不怕。即便被男人抛弃,她亦可靠自己过活。

不在旅游季,这里便是静默的海岛。人群稀少,亦没有重要世事去忙碌。晚秋每日傍晚裹了羊绒披肩在海边游荡。海水仍有些刺骨的冰冷,栈桥上一对对海鸥嬉戏,她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

有陌生女童拉扯晚秋的衣角:“阿姨,这个给你。”

语毕伸出小小的白胖手掌,掌心是一把莹莹可爱的大白兔奶糖。晚秋一怔,笑着接过糖果并道谢。

“吃了甜的东西,会变开心哦。”女童踮起脚在晚秋脸上轻啄了一口,蹦跳着跑开。

晚秋莫名觉得又一丝暖意,心情开朗了许多。她剥开白色的糖纸,舌尖轻轻包裹住温柔绵密的奶糖。大白兔,这样老的牌子曾是她的童年最爱。

那时,还年轻的父亲时常给晚秋和母亲带小礼物。晚秋最爱奶糖,父亲每次从外地出差回来,必然抱她在怀里,一颗颗剥了糖纸喂给她吃。母亲笑着阻拦,说这样会把牙齿吃坏。那时候,父亲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

她先前告诉过明亮,谢伯父是因为车祸失事,却从未告诉过他,那一晚喝醉的父亲车上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起,父亲不再往家里带礼物了?事业上春风得意的父亲,渐渐忘了糖果,也忘了母亲。小小晚秋收集了一盒各色糖纸等着送给他,他却很少再抱抱她。那盒攒了很久的糖纸,直到他生命的最后,她也没来得及给他。

少时她曾经觉得母亲大方得不可理喻,可后来才明白,一个女人若完全仰赖男人生活,便只能忍气吞声。晚秋不要这样,她工作勤力,亦只为了自立。她不是母亲。心有旁骛的爱,她宁可抛弃。

只是,只是连七年这样深切、这样漫长的恋爱都会化为灰烬,晚秋深觉自己整个人生都很失败。

心被掏空,魂被抽走。她从未告诉任何人,三个月里她夜夜失眠,几乎流尽一生的眼泪。

7

步行回酒店,已是华灯初上。落日漫上云端的一大块褚黄色晚霞,氤氲遍了半边天空。好难看,晚秋心想。设计师的职业病泛起,直想拿了画笔抹掉那块丑陋的黄昏。吹了一整天海风,三个月来未曾好好睡过一觉的晚秋,只觉得看着这天色越发头昏脑涨,心里闷热。

前台小姐彬彬有礼,拦住晚秋:“请问是谢晚秋小姐吗?有您的快递。”

快递?我并未留任何信息给他人,又怎会有快递?晚秋晕乎乎地拿了包裹,签了字。寄件人一栏只留空白。

拆开来看,又是一包大白兔奶糖。

真奇怪,莫非是自己烧糊涂了?可掐掐手臂,又并未在梦中。晚秋头脑发热,心里却似明镜:若无这个包裹,只以为白天收到女童的糖果是意外的好运,可现在看来,真应该注意当时海滩上还有无旁人。

“请问,这包裹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晚秋机敏起来。

“十分钟之前,一位男士。不过,他嘱咐说别的信息不便告诉,真抱歉。”前台小姐笑容温婉,看着晚秋的眼里是一阵阵羡慕,她大概以为是一对情侣彼此间故意保留惊喜。

晚秋不耐这眼光的打量,点点头逃回房间。管他是谁,她都不会在意。她知道这神秘人不会是魏明亮,他曾送过她欧洲最贵的玫瑰跟巧克力,但他从来都瞧不上大白兔,嫌它低档便宜。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醒来已是中午,晚秋更觉浑身滚烫无力。大抵是昨天在海边坐久了着了凉。呆呆地在床上倚了一阵,就听见有人敲门。

晚秋咬牙挪步开门,门前地上落着一个棕色纸袋,打开,是用便当盒装好的皮蛋瘦肉热粥。

晚秋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想哭。她感谢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个人在默默关注她,送她爱吃的奶糖,送她一碗热粥。这样的人真好,甚至魏明亮也从未做到这样细致地照顾她。可为何明亮就做不到呢?她希望是他做的。她的心已伤得透透的,几乎没有办法承受除明亮以外的人,给予这沉重又陌生的好意。

手机轻响,是早已删除的一个号码。晚秋看着屏幕,倒吸一口凉气,她记得那个尾号,七年来,只有他的号码她最熟悉。

“晚秋,你……还好吗?”

是很久没有听到的一个声音,是一个晚秋本以为此生再没机会听到的声音。她握着电话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刻的错觉是如此美好,她甚至愿意相信这通电话是来告知她,那些美味的糖果和热粥都是他送来的。

“晚秋,对不起……我正在过来你这边,你在家吗?我来取我以前的东西。左边第二格抽屉里有我的一些证件,麻烦你……晚秋,你在听吗?”

“对不起,目前我不在香港,回去后再寄给你。”晚秋忍住哽咽。

“那好,多谢你了。烦请你速速寄来,我……我要结婚了。”

“恭喜。”晚秋挂断电话,趴在床上泪如决堤。男人若是对你不再有心,就连多余的善意都不肯怜惜。

真好,她打心眼里感谢这通电话。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死去,那就是这些普通词组携带的杀伤力。哀莫大于心不死,她终于心死,她终于放弃,她终于可以坦然地跨过这道坎不再回头频顾惜。她需要重生,漂亮地重生,晚秋在晕倒前,终于明白了这透骨冰冷的人生道理。

8

“小谢,打你的电话总打不通,所以我才闯进宾馆房间的。”医院的床边,小老板蓬着一头乱发,满眼红血丝。

“……”

“哦,我不是故意来青岛的,是来催你返工……我已后悔放你长假了,因为许多女士婚纱指名要谢晚秋定制。”

“……”

“不要这样看着我。哎,你吃不吃糖?恢复一点体力。”

小老板已经语无伦次了,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晚秋一言不发,默默坐着看眼前这个熬了整整一夜,此刻一脸疲惫的男人。她看得他那样仔细。

她认得他手里那张白底蓝色的糖纸。

她认得那个在同僚面前沉稳聪慧的天才设计师。

她只是不认得,这个在她面前脸红如孩童般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埋下了这样一颗温柔的种子?她只是不认得,单凭一句“我在北方海边”,他是如何一路找来青岛,找到她暂住的酒店的?她只是不认得,他口口声声说为了生意,却为何愿意为了她丢下工作室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爱吃大白兔的?”

“哦,香港没有这种兔子糖果,我在青岛一间超市寻到,每种口味都要了一袋。”小老板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

“那么,海滩上的小女童是你找的,酒店的包裹是你放的,粥也是你送的,对不对?”

“看起来挺香的,你不吃我吃了哦。”小老板嘴里含着糖果,脸已涨得通红。

“周家宇,为什么要跟踪我——”

“傻女,你魂不守舍三个多月,我只是怕你出事。”小老板的头,忽地就别了过去。

他不敢说,多少个夜晚,他在办公室陪着她默默加班,多少帧她的照片被镶上镜框挂在他房间的墙上,多少页关于她的细节写在他床头的日记本上。如果特别喜欢一个人,好像也没必要非得告知对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么浪漫、多么伟大。

“谢小姐,你知我木讷又笨拙,一生已错过太多,我……”

晚秋微笑,不再言语。她从被窝里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虽然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在这之前,她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她太累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能理解自己这段时间为何翻来覆去总失眠。而现在,她只觉得心里安全又妥帖。

她曾经那样害怕,怕自己再也尝不到生活的甜味。从父亲身上,也从魏明亮身上,她生命里最好的前二十六年光阴付诸东流。她害怕这世上再也遇不到值得自己真心付出的人。

然而,就算有些人生命的美景注定来得比其他人晚一些,但是早晚都会来,对不对?每一个值得真爱的人,都有一块上帝奖励的糖果来弥补哭泣。

就像这一颗千万里追来的糖果,隐秘又温柔地替她缝补了心上的缺口。未来的故事,就让未来去承担吧。有他在身边,她的眼皮沉得直打架,冥冥中像枕着一个舒服的荞麦枕头。她是真的累了,三个月来,晚秋第一次想要深沉甜美地睡上一觉。

——摘自2015爱格时尚·夏季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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