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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旅行——红松有话和你说

时尚旅行——红松有话和你说  

2012-02-06 14:33:15|  分类: 默认分类 |字号 订阅

     

汤旺河距离繁华世界看起来真的很遥远。马胜利的手上戴着一块日本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永远比北京时间快一小时。“手表每天自动接收标准时间,汤旺河离北京的发射点超过1500 公里,接收到的信号来自日本。”自从南航开通北京飞伊春的航线之后,身为汤旺河环保旅游局局长的马胜利往返北京的时间被缩短至3 个多小时,但即便如此,从伊春城区还需要继续北上,开车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100多公里外的汤旺河。

 

  眼前的世界过滤了杂念,只剩下岭上的树。下午两点多光景,天幕已然低垂,小兴安岭缓缓起伏的身躯随着林区道路延伸,红松、水曲柳和黄波罗的树干在秋冬季节显然不如白桦林来得醒目,黑白交替的笔直线条构成了奇妙而单纯的风景。建国后伊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扮演“木仓”角色,源源不断地向各地输送木材,而上甘岭、红星、新青这些红色地名的背后,仍然记录着属于激情燃烧岁月的只言片语。

 只需要不到半小时就能逛完汤旺河小城。作为伊春市辖区,汤旺河全区人口不足4 万,除去散居在十几个林场里的人口,城区人口不到2 万,称得上是地道的“微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汤旺河国家公园的面积超乎我们之前预料,达到2154 平方公里,城区居住区、林场居住区、道路、湿地、景区、林区等统统计入其列。这个数字几乎是上海市辖总面积的1/3,九寨沟的4 倍,张家界的20 倍……这不禁让人揣摩,未来中国筹建的国家公园体系,大概会与长期以来各地争相上榜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有诸多不同,它定义的不仅仅是风景,也将更大范围的居住区域涵盖在内;国家公园里的居民,扮演另一个重要角色——维护生态的国家公园主人。

 

  国家公园里的微城虽然微小,但试点之后掀起的新一轮改造浪潮,仍然令汤旺河看起来很摩登。穿城而过的河水早已冰封,河边新建的滨水长廊初具雏形,夜光照明系统也刚刚铺设完成,对于需要在零下30 摄氏度中度过漫长冬季的当地人,霓虹闪亮的夜灯或许可以稍稍喝退寒意。

 

  东风大街是汤旺河城区主干道,政府近期花费3000 多万元进行了沿街建筑的外立面改造,原本乏善可陈的水泥房子一下子变成了文艺复兴和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欧式建筑,这是小城居民喜闻乐见的气派。

  灾难的正向力量

 

  好几次去东北,都曾拜倒在本地人最爱的“小烧”之下。汤旺河国家公园里的酒,倒是贴合自然清风,清一色琳琅满目的果酒。6 桶药酒摆在汤旺河宾馆里的餐厅里,分别泡着刺五加、鹿衔草、枸杞鹿茸、五味子、野葡萄和蓝莓。蓝莓是伊春本地特产,蓝莓酒却不是想象中的深蓝,而是近乎桃红葡萄酒的颜色。饮下,蓝莓的浓郁甘甜削减了烧酒的苦辣,即使40 度入口,依然满嘴果香。一杯杯换饮,鹿衔草的淡雅、野葡萄的凝香照单全收,成全一席最不狂热的白酒盛宴。

 

  但很快,一杯用来醒酒的松叶茶让我彻底懂得喜新厌旧的道理。比太平猴魁还长的松针泡在壶里,身边点缀着几枚比枸杞略大、颜色同样红艳的刺梅果。喝在嘴里,时空顿时切换到原始森林,满嘴果香换成松香味。问起老马,才知杯中美物就是返璞归真的红松叶。“全世界红松有60% 在中国,中国红松80% 在伊春。”

 

  我决定去拜会一下被奉为汤旺河国家公园镇园之宝的红松。对于国家公园而言,参悟一棵树的生存法则,绝不仅仅是查看年轮一样简单。最先看到的却是阵亡者。北风犀利的山岭上挂着“森林风灾遗址”的牌子,成片红松在眼前横卧于疆野,幸而未倒者也大多被削了顶截了枝,其情其状让我忆起曾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看到的胡杨。但和沙漠胡杨不同的是,胡杨的根系可以直入地下10 ~ 20 米汲取深层地下水,而小兴安岭岩层属于硬质花岗岩,决定了红松根系只能呈放射状在表层土壤潜行,当20 ~ 30 多米高的红松轰然倒下,树根在强大外力作用下随之破土而出,呈现的姿态如同“孔雀开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天满目疮痍的红松墓地,源于2008 年8 月5 日凌晨的一场狂风。老马说:“林场里的朋友都听到了,大风呼啸了一整晚,大树折断的声音像烧柴时的声音,噼里啪啦。”红松的高度在森林里鹤立鸡群,又属于浅根系植物,因此被成片刮倒;加上风带上“树推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导致近2000 公顷林地毁于风灾。指示牌上的文字为我们揭示了这场灾难的另一个诱因,“造成这次灾害的主要原因是早期大面积的过度采伐,使森林的生态功能和自然防御能力受到严重削弱。”由于这片林区是汤旺河重点保护的红松原始林之一,倒下的红松中不乏树龄400 ~ 500 年的老树,“如果将这些树全部拖运并销售,经济价值上千万元。”

 

  老马说,区里很快就决定保留风灾遗迹的原貌,只是开辟了一条木栈道供游客步行观光。在国内,类似的灾害类遗址公园少之又少,旅行者比较熟知的也仅有以山体塌方为主题的易贡国家地质公园以及刚刚竣工的舟曲泥石流纪念公园。展示灾害显然不是为了放大灾害的危情,而在其正向的教育力量。在国家环保部和国家旅游局对于汤旺河的前期考察中,风灾遗址的设立给考察团留下了深刻印象,活跃在国家公园里生动的教育标本,显然要比发现另一处风景名胜来得重要。

 

  灾难之后已有新生。我们在现场看到,新生的小红松借着倒下老松的躯体正努力生长,被折断的大树上也隐现绿枝。这让我想到2007 年在斯洛伐克塔特拉山国家公园内看到的情景,当地森林遭遇了同样风灾,而森林里的居民在感慨之余也由衷乐观,“森林会长出来的,在此之前,我的房子可以好好享受阳光了。”参透一棵树的世界观

 

  告别风灾遗址之后,老马驱车引领我们前往国家公园深处的一片红松原始林。

 

  已经有许多人赶在我们之前来和红松约会。停车区停着好几辆重型大卡,收松子的商人在驾驶室里打着盹,成袋的松子被整齐地摞在后箱,不时有山民徒步从森林里背着松子走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2011 年1 月,伊春范围内的林场全面禁止伐木,林区完成了原生态自然生长的转型,而以林业工人为主的汤旺河居民,同样面临最现实的生活转型,很多人开始尝试变成“靠山吃山”的山里人。

 

  前往红松母林的小径上,不时可以听到“砰砰”的声音,那是松果掉落生砸在地上的声响。红松松果可以长到大玉米棒子大小,从二三十米高度自由落体,音效远比我们想象的高亢。随手捡起几枚路边的松果,发现已被开膛破肚,松仁挑得干干净净,聪明的松鼠早已先于我们光顾过。和松鼠一样,汤旺河人的日常餐饮离不开松仁,松仁玉米是当地家常菜,妇人们闲来无事习惯嗑松仁,10 颗松仁的效用远远超过一枚鸡蛋,而且,据说很美容。小径深处,笔直参天的红松原始林笼罩着一阵氤氲,显得庄重肃然。红松非常好辨认——树干微微泛出红褐色,树皮呈龟甲状。好几棵红松的树干上缚着红绸带,表达着林区人对山神的膜拜和敬畏。松香味越来越重,从地上开始升腾,俯首一看,原来自己踩在软绵绵的松果壳堆上。老马告诉我:“打松果采用的是承包制,有的老板花好几十万承包一整片森林,他们有优先采摘的权利,然后直接在现场打出松子往外运。”第一批采摘松子的山民,显然比海南擅长爬椰子树的黎族山民还要身手矫健,他们需要徒手爬上笔直的红松,在高处树冠将成熟的松果打落,丰收季节往往一棵树可以收拾两三麻袋甚至更多,但过程中没有任何保护,危险系数很高。

 

  我们见到了形形色色的森林冒险者,比如正在健步穿越的孟大姐。承包商走后,仍然有大量松果自然掉落在地,一个上午,她就轻松收获了两麻袋。“我不成,有的壮小伙一天可以摘上千个,打出来的松子可以卖到上千元。”孟大姐告诉我,汤旺河的红松松果“三年一小收,五年一大收”,我们来得巧刚好赶上五年一遇的大丰收,所以才能见到“路不拾遗”的景象。老马也告诉我,“今年整个汤旺河大概有三四千人都在采松果,占到整区人口至少1/10。”这无疑是最环保、最健康的赚钱法则。汤旺河的森林堪称聚宝盆,6 月采蓝莓,7 月收木耳,8 月采圆菇,9 月到11 月收获松果,按照老马的计算,“如果半年都泡在森林里,赚个五万八万不成问题。”家访国家公园原住民

 

  我曾经在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和当地牧场主一起御马放牧,国家公园内原住民的生活状况,从某个侧面已经融入这方水土的天然循环圈。除了采摘,汤旺河国家公园里的原住民过着怎样的生活?

 

  石林林场,汤旺河地区十几个林场之一,居住着近百户居民。山里人保持着和森林一样纯粹的热情,林场拍摄路遇好几位大爷大妈时,都招呼我们进屋坐坐。很快,我们遇见了秦大爷和赵大妈。两位老人从1959 年林场建立的第二年就从老家山东来到这里,在汤旺河源头的原始森林里居住了50 多年,见证了森林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的过程。期间只回过两次故乡,这片小兴安岭深处的林场记录着两个人的一生。秦大爷和赵大妈同年,今年都是76 岁高龄,6 个子女中有两个闺女也住在石林林场,秦大爷的身子骨硬朗,闲来无事时经常扛着歪把子锯和斧子,跑到附近林子里捡松柴或者桦木段回来生火。全面禁伐之后,连树枝也轻易打不得,只能捡倒在地上的树段。林场里的原住民大多是当年“闯关东”而来,留到现在的以六七十岁的老人居多。秦大爷和赵大妈的家是林场里典型的棚户屋,松木打造的仓房里堆着自行车、大头菜和其他杂物,墙上印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特有的几何图案,那是当时典型的房屋装饰风格。林场里的棚户屋一排排整齐划一地生长,更早的屋子则采用木刻楞形式。每家院外都堆着一人高的桦木段,那是冬天用来生炉子、暖炕的必需品。散乱的桦树皮堆在地上,林场人用它来引火,噼里啪啦烧得旺。

 

  虽然不以种地为生,不过每家门前院后也有菜畦,种点大白菜或豆苗自己吃,大白菜用来腌制酸菜。更多的原住民以养殖木耳为生,地里堆着培菌的白色桶状塑料袋。秦大爷和赵大妈老两口是林场里的资深工人,“任务最紧的年头,林场一年要供缴48 万立方米木材,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砍。”秦大爷如今过得非常勤俭,麻布手套自己缝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丢掉,虽然背微微有点驼,锯起木料来仍然有当年之勇。

  林场工人的家,除了热炕头之外,还有几套标配的家具,分别是黑龙江人俗称“靠边站”的小圆桌、高低柜、立柜和炕琴。炕琴可不是什么乐器,而是倚在炕边用来放被褥的柜子,一定要近到伸手就能把被褥翻出来。林场里的冬季比城镇更寒冷,由于没有集中供暖,热炕往往意味着林场人的幸福,距离炕最近的炕琴,自然也是房间里距离内心最近的家具。因此,秦大爷和赵大妈把儿孙的结婚照、全家福、旅游照统统贴在炕琴上,而这些照片,意味着远离城市的林场人几乎全部的家庭记忆。

 

  老马告诉我,全面禁伐之后,原本分布在汤旺河各地的林场面临调整,逐步将林场居民集中到中心林场,进而逐步安置到城镇,在整个汤旺河地区被纳入国家公园范围之后,林场人的生活即将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这将是国内最后一批山林深处的林场,一辈子和林子打交道的人,即将淡出小兴安岭。

 

  临走前,秦大爷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诉我,前几天他听说附近林场里有人竟然直接放倒红松来采松果,“可恨,到现在还不懂事理!”

  尾声 国家公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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