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君诺先生在有光纸上画的粉蝶
今年6月27日《文汇报》“笔会”版上有唐吟方先生《有光纸上写毛笔》一文，读后方知“有光纸”是机制纸类的统称，有前辈在此纸上进行书法创作。有光纸面光、不渗墨，虽有似于熟纸、扇面，但在上面写书法、画国画还确实不易。其难在用笔易滑，不透纸背，尤其是画国画，用水、用墨、用色更难掌握干湿，太湿汇成一团糟，太干则骨肉分离。
我在师从草虫圣手潘君诺（1907-1981）先生学画时，潘老曾出示一本画册：墨绿色的硬纸封面，中间有自署的签条“花卉草虫君诺画册”。此册原为早年制作的西画速写本，由于藏之久远，纸张泛黄，不细察还真不知是有光纸。
之所以不细察还真不知是有光纸，更是因为画的晕化效果有如宣纸一般。如《桃花粉蝶》一画，暗褐的老枝上长出嫩绿的新枝，有墨与色的洇化；深红的花萼绽放粉红的花朵，是色与色的融合，皆浑然一体，自然生动。湿叶上的叶筋，又见笔，又晕乎叶间，似乎至今依旧是潮润的。那只翩翩粉蝶，翅缘的墨点沁入白粉的翼，翅脉还隐约可见；一对触角前举，似探花香，前后肢足微引，蘧然有醉意，这种动感和神情在有光纸上的表现，真有化工之妙。
潘君诺先生在画册的首页，题写“敝帚。辛亥年（1971年）春画，潘然自题”，有“自珍”之意，可见潘老当时颇为自得。
近年来，我为编纂《潘君诺绘画艺术》一书，四处搜寻、拍摄潘老遗作。不想在近四十年后，竟于庄正先生处重睹画在有光纸上的《敝帚》。此册开面宽十四厘米，长十九点三厘米，绘有《红梅》、《小龙虾》、《蛱蝶丁香》、《乌桕天牛》、《瓢虫蚕豆花》、《柿子蜘蛛》、《桃花粉蝶》、《茄子蝼蛄》、《虾聚》、《雨后》、《只恐春光转不如》、《凤蝶美人蕉》、《蜻蜓牵牛花》、《花蜂银藤》、《马蜂紫藤》、《月下游鱼》、《暑溽知了》等二十二幅草虫花卉。
潘老生前曾在多种纸上作画，有外国的吸水纸，有做油纸伞的桑皮纸，有糊窗的高丽纸，有翻丝棉袄用的薄棉纸等等，皆能画出各适纸张性能的特殊效果来，有吸水纸的蒙混，桑皮纸的枯渴，薄棉纸的滃郁。这印证了唐吟方先生的推断：“当代书坛的有识之士从来没有停止过在材料方面的探索和实践。”当然，这还包括画坛，还有前辈的笃行和传承。
录入编辑：曹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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