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瞻秋白
龚文瑞
如今，这片芳草地成了祭奠这位伟人的陵园。当年秋白就义处已被苍松翠柏相拥，一座汉白玉雕像再现着秋白的勃发英姿。春风浩荡，松涛激越。秋白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似乎有洞穿时空的力量，透射出共产党人大无畏的豪迈情怀，演绎出这位共产党先驱献身革命事业的慷慨激昂。走近秋白坐像前的人们，有谁能不心头灼热！
朋友，静一静吧，将你平日里躁动的灵魂安宁片刻；缓一缓吧，将你平日里急促的脚步放慢少许——去聆听时间的流逝，去倾听岁月的回响，去谛听历史的悲唱；去感受真理的大义，去体味忠诚的内涵，去感动死亡的诗意。
秋白雕像神态安详，一派斯文，一如他临刑前的姿态——盘膝而坐，笑顾四周：“此处甚好，开枪吧！”如此英勇无畏的死之方式，儒雅，潇洒，全然没了死之悲惨、亡之痛苦，有的只是一腔对敌人的无比蔑视、极端唾弃。我们很自然会将目光转向背倚青山林海，高耸云天的瞿秋白纪念碑。望着蓝色苍穹下的丰碑，我们遐想：这丰碑，可是在以它钢筋水泥的坚强躯体，无言地诠释着秋白烈士视死如归的姿态与精神？！
其实，秋白临刑前独饮断头酒时的话早已将他视死如归的坦荡胸襟作了表白：“人之公余为小快乐，夜间安眠为大快乐，辞世长逝为真快乐。”既然，命运让他选择死，他便坦然地去死。这是何等地超凡脱俗，何等地革命乐观主义！
囚禁中人，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弱性，最容易考验一个人的忠诚，最容易煅炼一个人的意志。瞿秋白，这位共产党的早期革命领袖，貌似文雅儒生，骨子里的成份却满是坚强与勇敢。他外柔内刚，对革命人生的选择始终坚定不移，他的生命辞典中从来就没有“变节”、“投降”这样的字词。
唐朝双柏，高古肃穆，明末清初熊纬、赖垓两位抗清将军宁死不屈，就吊死在双柏下，忠烈故事流芳百世，令后来到汀洲试院监考的清代大学者纪晓岚都大为感动。秋白在试院的囚室中，明知死亡就在眼前，索性敞开性情，视囚牢为书房，纵横人生，写下剖析自己心路历程的长文《多余的话》，呈最显生命原色的秋白于世人后代，之余，他看书、写诗、刻图章，以一个文人雅士的方式，以一个旷世高人的风度，诗意地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四十天，以及他最后的时刻。期间，他丝毫没有理会敌人的百般利诱和劝降，他坚定自己的人生信念——绝不出卖党，不出卖同志，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如此高风亮节，唐朝双柏想必又记住了一位忠烈之士，纪晓岚有灵也当再感动了一回！在汀洲试院秋白囚室前，我作如是感想。
囚室外的放风的院子里的石榴树已有百年生命。据说，自秋白逝世后，每年的夏天它都开得特别盛，满树满树榴花如火似霞，年年岁岁宣泄着对一代伟人的深切怀念。
尽管秋白没有以诗人的身份别离人世，但秋白至死都是诗人情怀。瞿秋白原来名字叫瞿霜，霜乃寒冷之物，是冷秋的白色精灵，于是，诗意的秋白诞生了！他在《多余的话》中流露出他对诗歌对文学的爱恋，并不能说明他对革命的放弃。他只是对自己不能随红军主力一同撤离中央苏区心里有些无奈，他只是对自己全身心地扑在革命事业中，而少了对文学、诗歌的亲爱有些遗撼。
事实上也是，这位共产党内精通俄法英多种文字的大才子，早期翻译了《国际歌》，创办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份报纸《热血日报》……在中央苏区，承担与共产国际的联络，此外，他还创办了高尔基戏剧学校，组织了工农剧社，担任了《红色中华报》编辑工作，兼任了国立苏维埃大学校长和艺术局局长……为中国革命早期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一位外国友人曾赞叹：“中国有两个最美的小城，第一是湖南凤凰，第二是福建长汀。”我以为，这种赞叹不仅因为长汀是唐宋著名古城，是客家八闽之都，是历史文化名城，是一个红古绿三色相辉映，自然风光与人文资源极其丰富的古城，恐怕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汀洲是留了伟人秋白生命最后的日子的地方。
因此，汀洲古韵中有了浓浓情思。
作者：龚文瑞，笔名文瑞、谷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赣州市散文学会会长，
赣州市政协阳明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赣南师范大学客家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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