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52：曾子易箦

曾子寝疾(jí)，病。乐(yuè)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yú)坐而执烛。

1、曾子：公元前505年~公元前435年，名参(shēn)，字子舆，春秋时鲁国人，孔子的晚期弟子之一，是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被后世尊奉为'宗圣'； 2、乐正：官名，宫室乐官；子春：曾参的弟子； 3、曾元、曾申：曾子的儿子； 4、隅：墙角。

[译文]曾子躺在床上，病危。曾子的弟子子春坐在床下，曾元、曾申坐在床脚下，童仆坐在角落拿着蜡烛。

童子曰：“华而睆(huǎn)，大夫之箦(zé)与(yú)？”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jù)然曰：“呼！”

1、睆：有光泽的样子； 2、箦：竹席； 3、瞿然：惊惧状。

[译文]童仆说：“那席子华美而光洁，是大夫用的吧！”子春说：“住嘴！”曾子听见这话，惊惧地说：“啊！”

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 jí)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

1、季孙：鲁国大夫，三卿之一； 2、易：更换； 3、夫子：对曾子的敬称； 4、革：危急； 5、幸：希望。

[译文]童仆又说：“华美而光洁，是大夫才能用的竹席啊！”曾子说：“是的。那是季孙送的，我没有更换它。曾元，扶我起来换竹席。”曾元说：“您的病非常严重，不能移动您的身体啊。希望推到早晨， 一定遵从您的意思换了它。”

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mò)。

1、细人：见识浅陋的人； 2、没：通“殁”，死。

[译文]曾子说：“你爱我不如这个童子。君子按照道德标准去爱护人，小人爱人以无原则迁就。我还有什么要求呢？我只要能够合乎礼制而死，也就足够了。”曾元扶着抬起他的身体，然后更换竹席，把他送回席子，还没躺好就死了。

《曾子易箦》全文：

曾子寝疾(jí)，病。乐(yuè)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yú)坐而执烛。

童子曰：“华而睆(huǎn)，大夫之箦(zé)与(yú)？”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jù)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 jí)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

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mò)。

清 吴楚材 吴调侯《古文观止》评：

宋朱子云：季孙之赐，曾子之受，皆为非礼，或者因仍习俗，尝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变之时，一闻人言，而必举扶以易之，则非大贤不能矣。此事切要处，正在此毫厘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