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回忆 ——王粤生

X

人生也有七色彩虹，缤纷绚丽。我更喜欢蓝色，它带给我快乐、激情，或许还有些诡秘。现在，我不时回忆起当年在陶城五七大队里，除了愉快的劳动，还发生了不少令人捧腹的趣事，写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吧。
醉酒
那是在下乡几个月后的第一个春节，大家都在匆忙地收拾行装准备回家过年。好朋友杜俐俐找到我说：“粤生，春节我不回洛阳了，你也留下来陪陪我呗。”“好呀。”我爽快地答应了。
大年夜，我和杜俐俐、钱红荪在一起包饺子。我排的老农耿改清走了进来，亮亮手里的瓶子说：“没有酒咋叫过年哩！”说着就坐下来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土烧酒的味道可真冲，我这个从未喝过酒的小丫头为了显示自己的酒量，竟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饺子还没吃到嘴里，就觉得脸火烧火燎的，后面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还是昏沉沉的。杜俐俐让我晒棉被，我抱起被子，脚还没跨出门槛，人连被子就重重地摔出了屋门。也真够巧的，耿改清正从门前走过，看到我这狼狈相，哈哈大笑：“今儿是初一，可给我拜年了。”
四十五年后，我和钱红荪相逢，她又情不自禁地向我提起了这件事：“你喝醉啦！还不停地在床上蹦来蹦去吵着要回家，跑到陶城街上逛了一圈，才被风吹醒了。”唉，真不好意思！
抓青蛙
我是个“吃货”，在下乡的生活中，馒头、红薯加煮萝卜怎么能解馋呢？夜晚，听着院墙外池塘里那动听的蛙鸣声，有主意了！在干活的时间我和老耿聊天：“你吃过青蛙肉吗？”老耿惊奇地瞪大眼睛：“

蛤蟆？那哪能吃哩！”“好吃着呢，又嫩又细，比鸡肉都香。”我说着咽了口唾沫，隐约看见老耿也在咽口水。“那好办，晚上咱就去抓。”“好呀！”我按捺不住一阵欣喜。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下来，我约上杜俐俐、杨建军，每人拿着一支手电筒就跟着老耿出发了。我们来到一个小池塘边，卷起裤腿脱了鞋跳进泥水里。老耿说：“看到青蛙用电筒照着，它就不动了。”这方法还真灵，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收获了一袋又大又肥的青蛙。第二天，我们把这些小生灵剪头、开膛、剥皮后，只留下两条腿。可怎么吃呢？去食堂烧吧又不敢，只盼着队里能组织大家伙儿包饺子，而老耿早就把吃青蛙肉的事抛到云里雾里了。我只好在宿舍门前拉了一根绳子，把青蛙腿挂在绳子上晒起来，一直等到肉晒干了也没吃成。
泡“病号”饭
我记得在五七大队的男生中，传唱着一首自编词的“洪湖水，浪打浪”的歌。是呀，那时我们的伙食称得上是清汤寡水，而能吃上顿病号饭——面条，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奢侈。我们屋里的大姐刘新，成天忙着跑伙房，为生病的人做病号饭。胃疼的、感冒的，甚至连来例假肚子疼都能名正言顺地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洒着点点葱花，不时地飘出一股芝麻油的浓香，啊，真诱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碗呢？
一个严冬的早上，外面下着雪，凛冽的风不时从门窗的缝隙钻进来。排长张婉珍最早爬起，不停地叫着每个人：“快起来，我们今天还要去拉粪。”顿时我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怨气，突然，它又变成了一种欣喜，吃病号饭的时机到了！我一下子把头缩进被窝一声不响。刘新走过来亲切地问：“粤生，你怎么了？”又伸手摸了摸我刚被捂红捂热的脸：“发烧啦？”“是的。”反正她连发烧也不懂，我就继续装下去。“那你就在屋里休息吧。”排长关切地说。

等到姐妹们收工回到宿舍，我还躺在被窝里。刘新顾不得休息，马上跑到伙房，一会儿工夫就给我端来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让我惊喜的是，上面还卧着一只白花花、亮闪闪的荷包蛋！那滋味，让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回味无穷。然而，在以后的岁月里，它也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是酸？是甜？是苦？是辣？直到几十年后的再一次欢聚，我才有机会向刘新坦白了这件事，她仍然是亲切地笑笑说：“这没啥。”
四十多年过去了，什么能让我的人生这么有激情，这么充满快乐，这就是陶城，在陶城那段蓝色的回忆！
写于2015年四月